一樣問「你住哪？」為何有人被句點，有人聊到停不下來？

想像你剛認識某個人，譬如朋友的朋友、剛入職的同事，或是你參加了盲目約會。雙方自我介紹，提一下自己的背景，完成尷尬的「真正要談的是什麼？」寒暄之後，果然沉默下來，出現談話的空檔。

剛認識時人，要講什麼？

2016年，一群哈佛科學家也想知道答案。他們分析快速約會等活動的數百場對話錄音，評估哪些對話成功了（例如活動結束後，當事人答應參加真正的約會）、哪些不成功（人們表示不想繼續聯絡）。

研究人員日後寫道，他們發現在成功的對話中，當事人問彼此的問題，通常會引發表達個人「需求、目標、信念（與）情緒」的回答。在不成功的對話中，人們大都在談自己，或是問淺層的問題。那樣的提問並未揭露對話夥伴的任何感受。

換句話說，如果你想跟某個人成功對話，你不必問他們最不堪的回憶，也不用問他們在打電話之前如何準備，只需要請他們描述對生活的感受，而不是問一些事實性的問題——接著順著他們的話，問大量的相關問題。

事實性的問題通常是話題終結者（「你住哪？」、「你念哪間大學？」），不會引導另一方談到價值觀或經驗，展露脆弱的一面。

不過，稍微換個方式問相同的問題，就能鼓勵他人分享自己的偏好、信念與價值觀，描述導致他們成長或改變的經驗。

那樣的問題更可以引發提及感受的答案，而且提問的人基本上也會禮尚往來，在對方答完後，說出自己為何選擇住在某一區、自己喜歡讀大學的哪件事—直到每個人都被對話吸引，你來我往。

淺層問題如何變得更深入？

• 你住哪？——你住的地方，你覺得哪一點很不錯？
• 你在哪工作？——你最喜歡什麼工作？
• 你讀哪所大學？——讀大學最棒的地方是什麼？
• 你結婚了嗎？——你家裡有哪些人？
• 你住這裡多久了？——你住過最棒的地方是哪裡？
• 你有任何嗜好嗎？——如果想學什麼都可以，你會學什麼？
• 你高中念哪所學校？——你會給高中生什麼建議？
• 你是哪裡人？——在你成長的地方，最美好的事物是什麼？

這類深入的問題能協助對抗不公的情形，因為它們允許展現脆弱，但不加以強迫。人們不會感到被逼著說一些話，即使在辦公室等場合也不會顯得突兀，卻能破除雙重標準，鼓勵人們多想一下該如何回答。

紐約大學研究性別與偏見的心理學教授梅德琳·海爾曼（Madeline Heilman）指出：「女性談論感受會被懲罰的原因之一，在於強化了刻板印象。」人類是一種認知懶惰的生物，仰賴刻板印象與假設，因為不必太燒腦就能下判斷。

「女性說出感受不是好事，因為聽的人順理成章的假設刻板印象說得沒錯——女人就是太過情緒化。」然而海爾曼指出，研究顯示，當女性與其他弱勢族群提出深度的問題，「可以促使人們重新評估他們看待你的方式。」

海爾曼解釋，當我們問有意義的問題，如「在這裡工作最好的地方是什麼？」，聽到問題的人在回答前將被迫動腦，「而那就足以讓他們質疑自己的假設，多聽進一點話。」

哈佛的快速約會研究還得出另一項關鍵的發現：跟進式提問的威力特別強大。研究人員麥可·尤曼（Michael Yeomans）告訴我：「跟進式問題釋出的訊息是你認真在聽，你想多瞭解一點。」而且，對話的雙方更容易展開互惠。「跟進式問題能讓你也說出自己的事，但不會顯得自戀。」尤曼解釋：「對話得以順暢進行。」

在真實世界提出感受問題的方法就是那樣：先問某個人對某件事有什麼感覺，接著用你也能透露自身感受的問題追問下去。先前提到的情感連結架構也是一樣，只不過表面上存在些微差異：如果我們問的問題促使對方思考並談論價值觀、信念與經驗，接著我們也說出感受，雙方就會忍不住聽彼此說話。

「最好的聆聽者不只是聽。」耶魯心理學家克拉克（Clark Hull）指出：「他們會透過問問題引發情緒，表達自身的感受，促使對方說出真心話。」

＊本文摘自大塊文化《為什麼我們這樣對話，那樣生活？》

書籍簡介

《為什麼我們這樣對話，那樣生活？：當個超級溝通者，解鎖與他人連結的祕密語言》

作者：查爾斯·杜希格（Charles Duhigg）
譯者：許恬寧
出版社：大塊文化
出版日期：2025/04/01

作者簡介

查爾斯‧杜希格（Charles Duhigg）

獲頒普立茲獎的調查記者，著有《為什麼我們這樣生活，那樣工作？》（The Power of Habit）與《為什麼這樣工作會快、準、好》（Smarter Faster Better）。他畢業於哈佛商學院和耶魯大學，曾獲美國國家科學院（National Academies of Sciences）、全國新聞（National Journalism）和喬治．波爾卡（George Polk）頒發的獎項。他為《紐約客》（The New Yorker）等刊物撰稿，先前擔任《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的資深編輯，偶爾還主持播客節目「How To!」。

責任編輯：倪旻勤
核稿編輯：陳瑋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