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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信託AI刷臉技術竟比騰訊強!秘密在一套「江湖」管理術
金融業「刷臉」大賽開打!9月下旬,中國信託南港總行啟用了AI(人工智慧)臉部辨識ATM,與玉山、台新比拚「憑臉提款」功能。同期間,彰銀也宣布讓員工刷臉上班,不讓第一銀行的刷臉打卡系統專美於前。
講到AI刷臉技術,全球規模最大、最權威的認證,就是由美國聯邦調查局及國土安全部出資,美國國家標準局(NIST)負責的人臉辨識評比。NIST今年7月所發布的新1季全球評比榜單,首度出現了1家金融業者:中國信託(簡稱中信)。
新進榜的中信,在主要評比項目──證件照人臉配對,誤認率(把張三誤當成李四)低於百萬分之一時,配對失敗率(沒把李四認出是李四)只有2.5%,打敗了大半參與評比的科技業者,包括中國獨角獸比特大陸、韓國最大通訊軟體Kakao等實力堅強的對手。
在另一個刷臉國際測試LFW(Labeled Faces in the Wild),中信也贏過騰訊、百度等中國大廠。
比起銀行同業大多向科技業者外購AI技術,中信這家53歲的老銀行,卻選擇成立自己的團隊,直接迎戰國際大廠。
金融腦到底是如何管理科技人?中信銀全球風險總管理處資深副總王俊權,有金融背景,是研發中心的主帥,中信金技術長賈景光,則是科技業出身,是以金控位階全力支持AI發展的關鍵人物。他們跟我們分享了「AI江湖」的管理眉角。
心法1》混合部門DNA,用科技咖+金融腦組隊
「這些宅男們每一個來面試時,都問:我能不能不穿西裝,穿牛仔褲?」王俊權回憶,如果答案是不行,應徵者當場就表示不來了⋯⋯。
中信鎖定徵求的,是AI界最「pro(專業)」、10年以上經驗,市場上最稀缺的「武林高手」。為了求才,該部門獲准不需穿西裝,甚至,今年農曆年過後,中信索性放寬全金控服裝規定,只要不是櫃檯第一線接待客戶的行員,當天沒有重要會議的員工,都可以穿牛仔褲、T恤上班。
賈景光分析,放寬穿牛仔褲,象徵著宅男被接納,全行都放寬,更是讓宅男們不覺得自己很突兀,穿得一樣,有利文化融合。
王俊權說,團隊一開始成軍時,就由中信原IT團隊培訓調任部分人力,以慢慢同化外來的高手,幫助他們融入文化,部門也採「混合DNA」,在科技人中混合編入金融人,重要策略方向,也由科技背景的賈景光與銀行出身的王俊權,一武一文合作討論。
不過,王俊權坦言,科技人的各種眉眉角角,自己還沒全搞懂,「你如果來我們辦公室⋯⋯」他頓了頓說,宅男們常會帶些奇怪的東西來上班。比如說?「這種天氣戴著毛帽。」大概在AI武林裡,這就跟大俠總會佩把劍,是一樣的道理吧!
心法2》降低離職率,選題不涉及修法領域
面試過數百名AI專才後,王俊權發現,高手願意跨領域效力的共同原因,是想做出可實際應用的AI,「他們想來試試,金融業的數據能不能讓他實現這個夢想。」
這幾年,正是AI從學術研究步入產業應用的新興關鍵期,大俠們為了讓一身好武藝在發表論文外,也能真正派上用場,非常介意所開發的技術能否真正上線。一位大型金控的技術副總就曾對記者透露,花了很大力氣挖來的技術人才,因為金管會開放金融科技速度太慢,專案總是僅止於實驗,一個個失望離職,不到一年就走了大半。
一個最近發生的例子。AI團隊要為中信的保險業務開發醫療診斷書AI判讀技術,用於加快理賠速度。晚上6點團隊開完會,7點分群組討論分工完畢,9點高手們就一一回報蒐集到的醫療語料(含語句、文章),一口氣將資料量衝上十多萬筆。
「突然之間,我們的語料變得非常充足。接下來,只剩下怎麼用AI技術去把專案完成。」王俊權說,科技人才用熱情驅動創新,熬夜也樂此不疲,連帶影響了金融人的速度。
為了不讓激情撞上法規大牆,中信在組建AI團隊之初,選題就專注在不涉及修法的領域,例如:做反洗錢資訊自動判讀系統,在第一線就幫行員把關可疑金錢往來,能在開發後快速上線。至今,該團隊保持著離職率只有個位數的低流動率,規模更擴充到72人,在台灣企業界數一數二。
心法3 》由AI武林自選盟主,產能更驚人
在高科技世界裡,1個好人才,抵得過10人,因此,管理方式自然得不同。
比如團隊中有個大家公認的「天才小程式手」,他2小時寫完的程式,別人可能要寫3個月。每次他快速完成任務後,就在辦公室「講幹話」(編按:講沒意義的話),看起來不時在閒晃,產能卻極高。
中信挑戰NIST人臉辨識測試,也是由一個剛過試用期的天才型員工,在很短的時間就完成。
「怎麼去衡量RD(研發人員)?難道說每天坐在電腦前,就是在工作嗎?」王俊權說,當找對高手,能力與貢獻絕對不是用時間或程式行數可計算出來的,「我真的體會到,什麼叫科技業。」
至於什麼樣的人,才能讓這群各懷絕技的宅男們乖乖聽話?不是王俊權,也不是賈景光,而是能讓各大門派都服氣的「武林盟主」。
AI團隊中,一位由科技業延攬、具有創業經驗的副總經理級博士,就扮演了這個角色。他為中信重點專案「智能行員」進行分工的過程,讓高層們大開眼界。
從王俊權手上接下任務後,這位博士只花3個小時畫出專案框架,團隊成員一一領到任務,就埋頭苦幹去了。王俊權還記得,當時看得一頭霧水,曾到一個年輕成員的桌邊問:「你可不可以一個禮拜給我?」沒想到,答案卻是要花2個月,他納悶:「那為什麼博士才花3個鐘頭?」
原來,這位博士擅長「骨架」,別人要花好幾天,他3個鐘頭就解決,他也很清楚誰擅長開發程式,誰又特別擅長程式中的架構部分,早就被拱成精神領袖,分派任務讓所有人適才適所、心服口服。
工作時程到底該給3小時還是2個月?什麼才是合理的任務分派與績效考核?這些眉角,恐怕不是非科技背景的主管們,能輕易掌握的。「科技人的技術能力,來自於科技的leadership(領導)。」賈景光的心得是:在管理上不妨直接依賴宅男中的菁英,這位人選不只要專業,還要能服人,其中帶得住人更是關鍵。
1.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不空談,將長短期專案分年、分階段,選有亮點的上線,唯有藉由不斷的實踐,才能證明這件事重要,才能檢驗所想要的真理。
2. 紀律,是延續成功的唯一保障
創新必須有很強的財務紀律,先做小的,控制失敗成本。創新要有實驗紀律,若有侵犯客戶權益、出現資安問題的疑慮,縱使可能大成功,都要hold住。
3. 自主,是落實創新的唯一道路
AI不是工具,是金融創新的重要能力與文化,不能完全仰賴外部資源,必須擁有自主開發能力。參加NIST人臉辨識評比,就是為了驗證自有技術。
整理:蔡靚萱
心法4》外面有的成熟技術,不必自行開發
雖然自家人臉辨識技術高超,但中信甫上線的智能ATM刷臉提款功能,早在AI團隊成軍前,就決定採用日商恩益禧(NEC)的辨識技術。賈景光還記得,團隊成員陸續報到後,因為技術能力強,出現了與合作廠商PK的心態。
「我們的技術又沒輸,為什麼要用外部技術?」團隊剛成立的3、4個月,這個不滿感開始蔓延。於是,中信在高階主管會議上明確定調:AI研發資源很稀有,外面已有的成熟產品,不必自行研發,
賈景光解釋,這是為了把研發能量用在自家獨特的關鍵領域上,才能產生綜效。例如,中信將NIST認證的刷臉技術,改開發成外部廠商未提供的提款人情緒判讀功能:提款人是否拿著手機講話、神情緊張?是否戴口罩、賊頭賊腦很怕被監視器拍到?成了這波金融機構刷臉大賽中的獨家功能。
「這是很重要的AI管理議題,」他說,要想清楚自家研發技術的應用戰略,否則什麼都自己來,就是50人變500人,難道中信想取代恩益禧、取代Google?這麼做不見得有效率,還會讓外部合作對象有戒心,失去了合作機會。
王俊權說,未來金融是「any time, any where(任何時間地點)」都需要,但不可能以人類員工來隨時隨地服務客戶,要靠AI來完成這個夢想。接下來,AI還要幫銀行進行智能招募,或從客戶的穿著打扮預測投資偏好,也就繼續著考驗金融人與AI阿宅的合作默契了。(更多精彩內容,請見《商業周刊》1665期)
責任編輯:林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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