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沂導讀》永續、氣候變遷為什麼成為英國退休基金投資決策的關鍵？

今日推薦文章：《退休基金受託人與受託責任：在永續性與氣候變遷議題背景下的決策制定》（Pension Fund Trustees and Fiduciary Duties: Decision-making in the context of Sustainability and the subject of Climate Change）by金融市場法律委員會（Financial Markets Law Committee）

影響力投資以聯合國永續發展目標（SDGs）的貢獻度做為主要的評量標準，追求利、義兼得的投資目的，而退休基金投資人是否能導入影響力投資策略，除獲利之外，也考量永續性因素，其背後所適用的法律規範扮演著關鍵性角色!!在2024台灣影響力投資國際論壇上，我與GSG Impact前執行長Cliff Prior聊到此議題，他特別指出英國退休基金投資受託人責任的法律典範轉移趨勢有助於影響力投資蓬勃發展。因此，我特別選定此一主題為文與讀者分享。

英國退休基金投資受託人責任的法律典範轉移

傳統上，永續性（sustainability）因素通常被視為非財務因素，因此在狹義定義受託人法律責任（fiduciary duty）時，機構投資者，如退休基金，一般不會在投資決策過程中考慮這些因素。然而，隨著社會與環境的變遷，這種狹義的理解已不符合國際發展趨勢。

以英國的最新發展為例，當地的退休基金計畫管理著1590萬人的儲蓄，而規範其投資決策的法律為受任人義務（fiduciary duty）。長期以來，受託義務主要被解釋為追求財務回報最大化，然而在永續時代，此種狹義的理解已顯得過時，並正在發生法律典範的轉移。

永續性與受託人責任的法律變革

受託人義務的法律關係

報告首先分析退休基金的法律地位，確認其屬於「受託人」（fiduciary），即在特定事項上為他人管理資產，並因此建立了信任與信賴關係。受託人須履行以下核心責任：

1. 謹慎注意義務（duty of care） —— 在投資決策中展現專業謹慎，以確保基金的穩健運作。
2. 忠誠義務（duty of loyalty） —— 優先考慮基金計畫及受益人的利益，不得將自身利益置於其上。

因此，在制定投資策略、原則與政策，以及進行具體投資決策時，受託人必須充分考量所有重要投資因素，並採取更長期且廣闊的視角。

永續性因素的財務影響
報告進一步指出，受託人的主要投資責任在於權衡投資回報與風險，其中投資因素可分為：

1. 財務因素（financial factors）
2. 非財務因素（non-financial factors）

兩者的區別並非取決於因素本身的性質，而是考量該因素的動機。值得注意的是，永續性因素應被視為財務因素，因其可降低風險或提升回報，因此應納入所有退休基金計畫的考量範圍。

在此背景下，氣候變遷成為最關鍵的永續性因素之一。政府、企業、消費者及公眾對氣候變遷議題（包括其可能導致的系統性風險）所做出的反應，將影響：

• 政策與法規的變動
• 市場行為與商業模式的轉變
• 金融與經濟環境的變化
• 企業信譽與市場信心的波動

這些因素將直接影響投資的風險評估與回報預測，進而影響受託人的決策。

受託人決策的新標準
在永續性與氣候變遷議題的背景下，受託人需將退休基金置於更廣泛的經濟環境中，並將永續性與其他關鍵因素一起納入決策範圍。
此外，市場對投資的理解不斷演進，受託人應積極：

• 向顧問與投資管理人學習
• 吸納投資分析師的專業見解
• 關注永續投資的最新發展
• 評估潛在局限性與風險
  

值得強調的是，受託人無法僅依賴數據做決策，而須綜合考量數據與敘述內容。例如，在某些情況下，即使某項投資的財務數據顯示其回報可觀，受託人仍可選擇基於風險評估拒絕該投資，或依據既定策略與投資原則，由投資管理人代表其拒絕該投資。這種決策方式強調受託人在投資管理中的主動角色。
投資管理與受託人責任的延伸

報告最後指出，對於已做出的投資，其管理在維持或改善最初投資決策時所評估的財務風險與回報平衡方面至關重要。投資管理涉及：

• 行使投資所帶來的權利與收益
• 確保資產配置符合永續發展目標
• 有效降低風險，支持長期回報

因此，投資管理是退休基金受託人履行職責的合乎邏輯的延伸。鑑於永續性與氣候變遷的重要性，當這些因素影響投資組合的風險與回報時，投資管理的範疇必須涵蓋這些議題。
受託人應：

• 建立有效的溝通機制，確保投資管理人理解其期望
• 設立監督程序，確保投資管理人有效執行策略
• 強化基金治理，以提高決策的透明度與穩健性
  

結論
這份法律分析報告突顯出，在永續時代的趨勢下，機構投資人受託責任的法律內涵正迅速發展與轉變。法律見解的變化將隨著投資界的實踐不斷進化，而永續性因素已成為影響投資決策的核心要素，有助於讓追求利、義兼得為投資目的之影響力投資，在當代永續金融環境中扮演更關鍵的角色。

作者：方元沂
中國文化大學法律系教授兼永續創新學院院長

責任編輯：管婺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