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 | 全球話題

這裡有合掌村、立山黑部，正職雇用比例更是日本最高！如何做到真安居樂業？

左為立山空中纜車，右為五箇山合掌造建築，皆為日本富山縣知名觀光景點。 (來源：Toyama Tourism Organization)

撰文者：小林美希

精選書摘 2020/05/28

摘要

1.日本富山縣坐擁許多台灣人熟悉的觀光景點，例如名列世界遺產的合掌造建築、立山黑部阿爾卑斯山脈路線，但不只如此，很多客觀的指標也指出，富山縣是日本最「安居樂業」的地方之一。

2.十年前就啟動減少職場雇用錯誤配對機制的富山縣，為了媒合學生及地方的中小型企業，除了回歸就業支援，也從學生時期大力培養職業意識，持續致力於推動從大都市回到地方就業定居。

安居樂業的富山縣

如何減少雇用上的錯誤配對，是人資永遠的課題。學生雖然都嚮往去大企業或知名公司，但實際上那是一道窄門，就算進去之後，也可能會覺得跟想像中差異過大而很快離職，轉身便成為了打工族。

這樣的問題對經歷失業潮的「年輕人」而言也是一樣的。其實只要能早一點遇見願意栽培自己的公司，就能避免「中年打工族」的悲劇了。

遠距上班，讓「假裝工作」的歐吉桑現形！疫情能否讓日本擺脫「社畜」陋習？

廣告-請繼續往下閱讀

首先要介紹的是在十年前就有減少雇用錯誤配對機制的富山縣。富山縣為了媒合學生及地方的中小型企業，持續致力於推動UIJ回歸。

UIJ回歸的意思是從大都市圈移住到地方的行為：包含了回家鄉的返鄉（U回歸）、搬到家鄉之外的其他鄉下地方（I回歸），或是搬到家鄉附近的地方都市（J回歸）。富山縣除了積極介紹希望能被年輕人認識的優良中小企業，也同時傳達地方魅力讓大家想要「在富山生活及工作」。

事實上，有很多客觀的指標指出，富山縣是「容易工作」、「容易居住」的地方。

例如富山縣15到34歲的正職雇用比例為77.8％，為日本第一（總務省統計局〈就業構造基本調查〉）；在職場上對女性很友善也是眾所皆知，女性以生育為理由而離職的比例僅只一％，是全日本數值最低的。此外，女性的育嬰假取得率為98.1％（同前述調查及富山縣〈薪資等勞動條件實態調查〉）；小孩進托兒所的比率為72.4％（厚生勞動省〈社會福利設施等調查〉），確實做到了零鑰匙兒童。

廣告-請繼續往下閱讀

此外，每戶收入所得的可支配所得為50萬9535日圓，為日本第三（總務省統計局〈家計調查〉）；房屋自有率全日本首屈一指，物價又比全日本平均還低，在「安居」這一點上也是無話可說。

富山縣一向以製造為強項，醫藥品的生產金額占日本之冠。YKK或不二越等優良企業數量龐大，許多企業在利基市場中有壓倒性的市占率也是富山縣的特徵之一。例如三越金屬的相機鏡頭附著部的支架，在全球的市占率為90％；富山村田製作所可以對應高速通訊的高機能手機零件樹脂多層基板「Metrocirc」，市占率百分之百，全球僅此一家。

筆者從十幾年前開始做富山縣雇用機制的採訪報導，採訪的契機來自2004年發表的大學應屆畢業生打工族比率都道府縣別排行榜（舊UFJ綜合研究所），富山縣的數字是全日本最低的。

為什麼打工族比例這麼低呢？透過採訪，我才知道背後的原因來自縣政府的熱心協助。例如富山縣國立或公立中學的二年級學生需要在當地企業參加五天的職場實習體驗，該計畫被稱為「14歲的挑戰」，毫無疑問地可以說是培養職業意識的推手。

此外，2005年開始的U回歸就業研討會也是劃時代的產物。原本富山縣便以「勤奮的縣民精神」聞名，而U回歸就業也跟縣民精神一樣，每年都在持續進化。

優良中小企業與學生連結的機制

在各種U回歸就業事業中，最能表現富山縣全力以赴精神的，就屬2016年開始的「富山就業巴士旅行」了。這個活動瞄準放暑假的大學三年級學生，利用巴士帶著學生到富山縣的企業參觀。設計各種不同行程，而各行程的參加人數上限為二人。他們會聽公司說明會、參觀公司內部及參加與年輕員工見面的座談活動。

筆者也參加了2016年8月25日舉辦的巴士旅行，集合場所是JR高岡站，在炎熱的烈日下有學生提前30分鐘就到了。我跟穿著白襯衫黑裙子的女學生說：「你好早啊！」她很認真地回答：「我怕臨時發生什麼事遲到就不好了。」

當巴士出發之後，當時為富山縣商工勞動雇用課的山本慎也主幹事很親切地跟學生們說：「百聞不如一見。我們會提供讓大家發問的時間。你們可以先跟旁邊的人交流情報，在車子裡好好放鬆吧。」

上午 9 點 30 分，到達了北陸可口可樂飲料工廠。在公司簡介結束之後，便帶學生參觀工廠，學生見到了工廠的規模之大都目瞪口呆。而在會議室進行的問答時間，則由U回歸後在職第三年的女性員工對應。

第二家公司是建設公司「石友Home」，全員都戴著安全帽進入建築木材加工的現場參觀。建設業也包含其他不同的產業，在材料方面會使用到成千上萬的零件，領域非常廣大。人資向學生說明：「我們聚集了優秀的人才之後才成立公司，由於我們注重門市跟地方的連結，所以才能成長到縣內市占率第一。」該公司因U回歸而被錄用的三位年輕員工也接著登場，分享自己的求職經驗。

最後拜訪的是迎向創業一百週年的金屬鑄造工廠。該公司原本製作的是傳統佛壇用具或茶具，後來因為開發了能彎曲的餐具及酒杯等新產品，轉型成為遍布日本各地的知名品牌，每個學生對公司介紹的這段歷史都聽得津津有味。

錫的優點雖然是抗菌性佳且不容易生鏽，但相對地過於柔軟容易彎曲則是需要克服的問題。但只是為了讓它不會彎曲而加厚的話又會太重，因此在經歷一年的反覆試誤之後，設計師靈機一動，「既然它容易彎曲的話，就做成可以彎曲使用的商品如何？」催生出了熱賣商品「KAGO（隨意塑形置物籃）」，既可以當成水果籃，又可以作為花瓶使用。

產品一推出業績便大幅提升，原本都是高齡老師傅的地方工廠，搖身一變成了在東京、名古屋、大阪、福岡都有直營店的企業。這樣的成長故事，讓參加巴士旅行的學生都聽得十分入迷。

身為公司董事的社長女兒千春也是U回歸一族。「大學畢業之後，我在服裝雜誌當過編輯。雖然是很光鮮亮麗的工作，但在員工眾多的大公司裡，還是會覺得沒辦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其實我一直很掙扎到底要待在大城市，還是要回富山老家。」

學生們都專心聽著千春訴說自己的經歷，她後來決定離開神戶，回到富山繼承家業。不過這也是在考慮到結婚生子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正因為是小公司，才能夠挑戰各種事物，我現在的目標就是希望能讓孩子認為『媽媽的工作好酷』、『我也想在能作上班』。」

千春的報告結束之後，女學生們紛紛湧上前去發問，這是讓我印象很深刻的一幕。

巴士旅行帶去參觀的公司都是由富山縣選出來的。深受學生喜愛的知名企業固然重要，但除此之外，還要納入對學生而言雖然有點陌生、但能在利基市場中留下成果的地方優良中小企業，促進UIJ回歸。

在名古屋念大學的男生興致勃勃地表示：「雖然我聽過石友Home，但是如果沒有這次機會，我並不會去聽他們的公司說明會，之後我應該會再參加說明會。」

光是聆聽學生的心聲，就可以感覺到這個活動奏效了。在追求雇用品質的當下，這種機制會越來越重要。

「求職女性應援下午茶」的一隅

接著再介紹另一個富山縣的就業機制，那就是 2015 年 11 月開始的「求職女性應援下午茶」。不僅在富山，東京、名古屋和京都也都有舉辦。

在富山縣的公司上班的女性職員會參加這個活動，女學生可以一邊跟她們喝下午茶，一邊在輕鬆的氣氛下知道各公司的狀況。此外，在求職期間還會開授面試妝容講座、實習準備講座等各種課程。

2016 年 11 月，筆者去了女性應援下午茶的東京會場，石井隆一知事對著大約20位女學生宣傳富山縣。

「大家都知道富山縣的U回歸就業率很高，居住環境、育兒教育環境的水準也是全日本首屈一指。富山縣是年輕人跟女性最想居住的縣，希望大家今天能發掘更多富山縣的優點。」

會場裡準備了六張桌子，每家企業的一位代表對應三位學生，氣氛相當輕鬆自在。當天共有六家企業參與：北陸銀行、北陸電力、嬰兒及寵物用品製造商Richell、開始進軍超市的Albis、主力為電子零件的富山村田製作所及汽車及機車零件製造商田中精密工業，領域非常多元。

由於主打是輕鬆感，學生的問題也百無禁忌。某位學生很直接地問：「你對又要帶小孩又要上班會感到不滿嗎？」對此田中精密工業的負責人回答：「我休完育嬰假回去上班之後，大家還是對我非常好。你還是學生就會想到生育和工作要兼顧的事，真的很厲害呢。」另一桌的學生問：「你有想過離職嗎？」這種問題也是只有在喝下午茶時才會問的問題，那一桌的人都笑了。

這樣的機制也能夠防止媒合工作時的錯誤配對。

Richell的代表說：「自己負責的商品放在店面販賣時，真的會令人覺得太棒了。我想要告訴大家，業務員是一份很快樂的工作。」而學生也很開心地說：「我本來的第一志願是地方公務員，但是參加了巴士旅行之後對民間企業也感到很有興趣，所以報名了女子下午茶，下次我一定要再來參加。」

當天的女子下午茶結束之後，在旁邊的大樓舉辦了「元氣富山！就業研討會」，石井知事也去了那裡的會場打招呼。知事的簡報生動有力地說服大家富山如何容易居住、富山灣有多美，學生見到知事這樣的姿態，都小聲地說：「能親眼見到知事，真是非常難得。」石井知事非常熱心，幾乎每次的活動都會登場。

筆者以前也曾去過好多次「元氣富山！就業研討會」，每一次會場內的情緒都十分高昂。如果這樣的機制能擴大到全日本，就能減少雇用的錯誤配對，成為中年打工族的可能性也會減少。

富山縣這一類的U回歸就業支援越來越多，2017 年 2 月首次舉辦了以大學三年級為對象的「富山U回歸！職涯論壇（大規模業界研討會）」，目的是各產業及企業的研究。而參加的學生超過了原本預定的 130 人，必須臨時增加座位，可說是盛況空前。

該論壇集結了富山縣 30 家實力雄厚的企業，如果讓學生自己去攤位參觀的話，一定都集中在熱門公司，可能會造成配對錯誤的情形，這樣就跟一般的大型企業說明會沒什麼兩樣了。

因此富山縣在這一點上做足準備，學生可以列舉出四家自己想要參加的企業說明會；但相對地也要參加四家由富山縣指定的企業說明會。而在報名論壇的時候，也會將巴士旅行和女子下午茶介紹給學生，結果在論壇隔週舉辦的巴士旅行的六項課程，預約也全部額滿。

筆者在前述的女子下午茶中遇見一位問問題很積極的私大文科女學生，在「元氣富山！就業研討會」跟「富山U回歸！職涯論壇」也見到了她。我跟她交換了聯絡方式，後來她告訴我她在富山縣的代表企業找到了技術職的工作，由此可見富山縣的政策確實產生了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