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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GPT震驚全世界，Sam Altman的終極目標究竟是什麼？

Sam Altman認為，在通用人工智慧（AGI）到來以前，負責任的作法是把AI技術慢慢放到世界上，等大家普遍習慣後，再一步步讓它更強。 (來源：作者：TechCrunch，依創用CC 2.0授權。https://flic.kr/p/2hpFs7d)

撰文者：張修修

獨立觀點 2023/03/10

摘要

1.OpenAI創辦人Sam Altman認為，在AGI（通用人工智慧）到來前，比較負責任的作法是把AI技術慢慢放到世界上，但ChatGPT會造成這麼大的迴響，他始料未及。

2.Sam Altman不僅投入AGI的發展，他還投資了核融合新創公司、超音速客機公司、加密貨幣公司，期望地球未來有永續且乾淨的電力、人民有一定的基本收入。

3.他認為，每個新科技都會帶來好事和壞事，只要好事比壞事多出一個數量級就好，他對AI發展的未來很樂觀。

最近AI應用大爆發，處於無業狀態的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好好利用這些工具，來讓我的生產力大爆發。

先是刷著Reddit上世界各地網友分享的應用，接著嘗試用ChatGPT幫我寫影片腳本，但出來的東西根本不能用；查證加上修改的時間，比我自己寫還慢。也安裝了Stable Diffusion，抓一堆model下來，用顯卡跑Dreambooth訓練自己的照片、生一堆大頭貼，本來想拿來做YouTube縮圖，但發現直接用拍的快多了。

折騰了一陣子，大概摸清楚目前這幾個熱門應用的侷限，以及能幫到我的事情後，終於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心裡開始出現一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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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為什麼ChatGPT會突然爆發？之前的發展軌跡是什麼？
2.我在這次的浪潮中應該做些什麼事情？
3.這次的AI革命會帶給人類什麼影響？

自己想當然會有限制，所以我上網找了始作俑者：OpenAI的共同創辦人兼CEO——Sam Altman接受的一堆訪問，其中包括Guy Raz去年9月的專訪、OpenAI創始人兼董事會成員Reid Hoffman的訪問等。收穫最多且最新的是，他接受StrictlyVC Connie Loizos的訪問。

除此之外，我也看了大量相關的影片和文章，自己也開始上Corsera上Deep Learning的課。整個看完、聽完之後，心中很多疑問都被解開了，也對之後世界會變怎樣有個底，比較不那麼焦慮。

在講這次AI革命前，先來介紹一下Sam Altman這個狂人。我覺得，如果他想做的事情都做成的話，他可能會成為全世界最有影響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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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 Altman是何方神聖？

第一次知道這個人是在2016年，那時候我想開發一個手機app，除了加入Appworks以外，我也瘋狂在網路上學新東西，什麼叫做DAU、什麼是AARRR、什麼叫NPS⋯⋯。

其中一個超重量級的資源，就是當時矽谷傳奇新創公司加速器：YC（Y Combinator）在史丹佛大學開的課程CS183B，a.k.a“How to start a startup”。

這課程的講師說有多夢幻就有多夢幻，有YC的老大PG（Paul Graham），大家熟知的Peter Thiel，a16z的共同創辦人Marc Andreessen等矽谷大老們，把成立一家成功的新創公司要學哪些東西全講了一遍。如果你想創業，先去看這一系列，你的功力和成功機率絕對會高上不少。

而這一系列課程的主持人和前2堂課的講者，就是當時剛接下YC總裁的Sam Altman，他當時才29歲。

10年前他從史丹佛大學退學創業，做了一個地圖社群服務Loopt，成功進入YC，成了第一批受輔導團隊，並且募到B輪資金，之後以美金4340萬元賣掉。他拿這些錢的一部分成立了創投，再把大部分的錢投資到YC，之後自己也加入YC成了兼職合夥人。

2014年，PG邀請還不到30歲的Sam Altman為YC總裁，這應該是許多人作夢也想不到的機會，但他並不這樣想。

Guy Raz在專訪中問Sam Altman當時會不會害怕，畢竟這麼年輕就開這艘大船，還要帶頭指引這麼多新創團隊前進。沒想到他回：「很奇怪，我一點也不感到害怕，而是有點悲傷。我花了好一段時間才說服自己接下這個工作，因為我還想成立另一間新創，我想證明自己。」原來擔任YC總裁對他來說，是個「退休」後才會去做的爽缺。

於是他在2015年和包括Elon Musk等科技大頭一起創辦OpenAI，並且在2019年接下OpenAI的CEO後，就慢慢的淡出經營YC、專注在他的AI大業，而他的目標就是創造出能造福全人類的AGI（通用人工智慧）。

但在那之前，OpenAI先以ChatGPT震驚了全世界。

橫空出世的ChatGPT是怎麼來的，接下來呢？

Connie Loizos問他，包括google在內的科技巨頭都在開發類似的東西，為什麼ChatGPT會引起全世界這麼大的驚嚇？

他想了整整5秒，然後說：「我真的不知道。」他說，因為在推出ChatGPT的10個月前，它的前身InstructGPT的API就已經上線了，GPT-3甚至在2年半前就出現了。

他覺得應該有人會拿這些工具來做些很酷的東西，他也一直跟別人說，做個很強的對話機器人出來一定會大紅，但都沒人做，所以只好自己跳下來做。但對一個不想搶快賺錢的平台供應者來說，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情？因為不做不行了，人類需要趕快意識到這場AI革命已經到來。

Sam Altman認為，在AGI到來前，比較負責任的方法是把AI技術慢慢放到世界上，讓社會、政策制定者、還有相關機構有時間做反應。先把還有很多缺陷的ChatGPT放出來，讓大眾先熟悉它的存在、展開討論，等大家普遍習慣後，再一步步讓它更強，這對社會的衝擊會比較小。

但ChatGPT竟然會造成這麼大的反響，是他始料未及的。他預期ChatGPT在各個層面的衝擊，都要比現在小一個數量級。至於為什麼會造成這個現象？他認為可能有2個原因。

1.專家們對於AI取代人類工作的預測，有很大的誤判

5年前大家認知的是AI會先取代藍領，像是重複性高且勞力密集的工作，比如卡車司機等，再來是低階的白領工作，接著是比較需要花腦力的白領工作，像是寫程式的工程師，最後才會是人類特有的「創作」。

事實是，整個反過來了，所以大家慌了。

2.人們誤解ChatGPT做的事情

它目前就是個在網路上抄一大堆人類的對話、很會模仿人類接話，但不求甚解、沒辦法查證事實的機器人。（大家可以去看台大李宏毅教授的影片，他解釋得很清楚）

但在很多為了衝流量的網紅加油添醋下，ChatGPT忽然變成全知、全能的神，不但能思考、有感情，而且過沒多久就要取代人類。

有張圖把GPT-4和GPT-3的參數做比較然後畫了張圖，把GPT-3弄成一小點、GPT-4弄成一個大圓，意思是GPT-4將會比ChatGPT強大n倍。

Sam Altman直接在訪問裡說這根本是胡扯（bullshit），他會確保GPT-4是安全的才會發布；這過程會相當謹慎，也會比大家想像中的慢，到時候大家一定會感到失望。

什麼是AGI，它能做到什麼？

OpenAI的官網部落格最近的一篇文章開宗明義講到，這間公司的任務就是「確保通用人工智慧（AGI）是能造福全人類的」。

AGI到底是什麼？

SamAltman在ReidHoffman的訪談裡面說：「AGI是一個可以學習和自我改進，並且創造、推理新資訊的系統。」

「他就會像是你平常接觸的同事，你可以很自然和他協作，但他比所有人類加起來還聰明。」

「他可以是《西部極樂園》（Westworld）的人形機器人，或者可以根據數十萬個數據檢測人類疾病的機器。未來我們每個人都會有一個AGI夥伴，它幫助我們學習、提高效率、更快樂，成為最好的自己。」

為什麼OpenAI一開始會是個非營利組織？就是因為他認為AGI應該是民主化的技術。它將對所有人產生極深遠的影響，全人類都應該對它如何管理、使用，以及如何分配產生的利益有發言權。

在未來5年內，能思考的程式將可以閱讀法律文件，並提供醫療建議。未來10年，它們將從事流水線工作，甚至成為你的同事。在之後的幾10年裡，聰明的機器本身能就幫助我們製造更聰明的機器，創新將持續加速；包括做出新的科學發現，像是找到絕症的治療方式，或是找到氣候變遷的解法等。

大家都看過《鋼鐵人》對吧？你就想像幾十年後《鋼鐵人》中的AI助理Jarvis真的會出現，而且每個人都有機會使用。

Sam Altman的夢想版圖

從Sam Altman的言論和做的事情來看，我覺得他是一個謹慎又樂觀的理想主義者，這可以從他的幾項投資看出來。

他是一間核融合新創公司Helion最大的個人投資者和執行主席，這家公司在2021年完成了由他領投的E輪融資，總金額5億美元裡面他自己就佔了3.75億。

他們的終極目標是提供乾淨且永續的電力，而且1度電只要1分美元（約台幣0.3元），據他說，Helion很快會有令人驚豔的Demo公布。

Sam Altman投資的另一間公司叫做Hermeus，目標是做出5倍音速的商用客機。他覺得以目前可持續航空燃料（SAF）的發展，讓他能比以前更放心的投資包括Boom在內的超音速客機公司，而不用擔心它們對環境造成衝擊。

他認為更頻繁、更快速的跨國旅行，可以加快人們的交流、商務活動、創新，並讓人們更了解彼此，這對整個人類世界好處多多。

再來是他共同創辦的加密貨幣Worldcoin，這個項目曾引起軒然大波，因為它需要掃描你的視網膜，建立獨一無二的World ID和加密貨幣錢包。理論上每個人都只會有一個WorldID，所以不會像現在的加密貨幣錢包一樣，每個人都可以有無限個。

對Web3不太持正面看法的SamAltman，為何會共同創辦這個項目呢？答案是為了實現他的理想：UBI。

UBI的全名叫做Universal Basic Income，中文是全民基本收入。意思是一個國家中的合法居民，每個月都能無條件收到一筆收入，以維持基本的生活所需。這想法聽起來很烏托邦，但是貧富差距確實越來越大。

事實上，在SamAltman還是YC總裁的時候，他們就在奧克蘭實驗過UBI，史丹佛大學也有一個Basic Income Lab專門在做相關研究。這也許聽起來跟我們沒關係，但在AI持續進化下，這件事不再這麼遙不可及了。

短期之內世界會有什麼變化？

烏托邦離我們可能還太遠，先來看Sam Altman認為短期之內，世界會產生什麼變化吧。

他覺得這是Google第一次受到強力的挑戰，但Google也不是吃素的，有那麼豐富的資金和人才，一定可以做出某種程度的反制。他認為未來幾年，除了語言模型會出現超乎大家想像的進展以外，圖片、影像等模型也會迅速發展。

而AI的大爆發，會幫助以下幾個領域加速發展。第一個是生技領域，AI會讓做實驗的速度加快，再來就是科技領域，會使用AI工具的工程師，生產力將會開外掛。除此之外，會有很多小型新創企業出現，把這些超大模型調校成某個領域專用的服務。

而現有的公司更要運用AI來打造更好的產品、和客戶建立更深的關係，打造某種不能被科技輕易取代的護城河。

以我自己現在在用的東西來說，智慧穿戴手錶或跑步科學化分析的程式，馬上就可以用ChatGPT做成更人性化的專屬教練，並根據我每天運動和睡眠的狀況來排課表。

但相對的，也會有些壞處出現，在學術、教育、媒體等領域已經有很多討論了，詐騙集團現在應該沒日沒夜的在想，怎麼利用AI來騙錢。

人類到底會不會被AI取代？

在Greylock的訪談裡，有個觀眾就提了個問題：「我很好奇，生命的哪個面向是不會被AI改變的？」

Sam答：「所有底層的生理機制都是，我們依舊擁有一樣的身體和大腦，5萬年前人類在意的事情，像是競爭地位、組織家庭等，即便到現在或100年後，都還會是一樣的。」

AI能取代你享受一碗牛肉麵或五十嵐嗎？不行。AI能取代你體會看一本好書，或看場好電影的樂趣嗎？不行。AI能取代你和朋友打一場酣暢淋漓的籃球嗎？不行。

所以大家的問題應該是，「我的工作會不會被AI搶走，而導致失業、付不起帳單、甚至流落街頭」吧？

Sam Altman說，人們第一時間會擔心的這件事，其實是不會發生的。人們可能會做和現在不一樣的工作，但總會有事情做。

他說Covid給他一個很大的啟示，就是他發現：人類遠比他想像的能夠適應變化。就像是Google出現前，記東西很重要；計算機出現前，算數的能力很重要，但這些都被取代了，而我們也活得好好的。

而現今的職場必備的技能，就是用Google找資料，以及用Excel來整理資料等。所以會取代掉你的人，不是AI，而是會使用AI工具的人。

我們要怎麼做才不會被取代？

Connie Loizos也幫他的兒子問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處於這場AI大革命中，我們需要具備甚麼技能來因應呢？」

Sam Altman的回答是：「韌性、適應性，快速學習新事物的能力，能夠使用AI工具的創造力。」

這跟我想的一模一樣，但他講的都是軟技能，我還想補充幾個硬實力。在10年內，要在第一時間獲取第一手資訊，以及能順暢的和全世界溝通、協作，英文還是必要的。

第二個是解決陌生問題的能力。我覺得這世界接下來的變化速度會快到難以理解，對我這一個還在拚搏的鄉民來說，當然就是緊跟趨勢、努力學習。

而身為一個爸爸，就是盡我所能讓我的孩子具備上述這些技能。以前那種「現在什麼火紅、選什麼科系」的策略會完全失效，甚至該不該花4年去換一個會不斷貶值的學歷，都是值得討論的。

有內在動機的孩子，現在很輕易的可以在網路上學到一切技能，開始打造自己的東西。只要有人提點，他們的成長速度也將會難以理解。

未來世界會變怎樣？

在描繪這個世界之前，要先介紹Sam Altman在2021年寫的文章：“Moore’s Law for Everything”。

摩爾定律是Intel共同創辦人Gordon Moore提出來的，他說：「單位面積IC上的電晶體，每2年就會增加1倍」，換句話說，同效能的電腦每2年會便宜一半。

Sam Altman很大膽的提出一個預測：「摩爾定律將適用於一切。」他說：「想像這樣一個世界，接下來的幾十年，住房、教育、食物、衣服⋯⋯，每2年就便宜一半。」（但房價我持保留態度）

而這一切的驅動力就是AI。他認為接下來的世界，AI每2年就會變強1倍，在這樣指數型的增長下，AGI終將出現。如果這件事情成真，那就會是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發明。

這場技術革命已經開始了，而且將勢不可擋。他認為3個重要的後果如下：

1.這場革命將創造驚人的財富。一旦足夠強大的人工智能加入勞動力，多種勞動力的價格（推動商品和服務的成本）將降至零。

2.世界變化如此快速和劇烈，以至於需要在政策上做出同樣劇烈的變化，來分配這些創造出來的財富，並使更多人能夠追求他們想要的生活。

3.如果我們把這2個都做好，我們就能比以往任何時候，提高人們的生活水準。

在AI持續的進步下，現在人類無法解決的問題都有希望被解決了，核融合商轉指日可待、能源跟空氣一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環遊世界又快又便宜，癌症也不再令人絕望，每個人的壽命都會從100歲起跳。

到時會有多種AGI任君挑選，每個人都可以依照他的需求做選擇，並且高度個人化。專業型的就像是Jarvis，陪伴小朋友的就會是《天兵阿榮》裡的那種機器人。

最棒的是，因為所有東西都變得太便宜，而且每個月都有UBI進到你的錢包，我們再也不用為了生存而工作了。

Sam Altman說，最好的世界是連他都無法想像的好，有可能像《星艦迷航記》那樣，人類的資源和科技已經進步到把地球的問題全解決了，也能讓地球上每個人都能過上好生活，所以無聊到只好去探索宇宙。

最糟情況呢？

他說，他可以很清楚的想像出幾個「意外的誤用」，而結果會很糟，不過既然想得到，他就有信心能防堵。但如果是他沒想到的呢？

Guy Raz在專訪裡問Sam Altman：「我曾經在2010年訪問過Mark Zuckerberg，當時他對社群媒體的願景超級清晰，認為這會帶給人類社會種種好處，讓世界成為一個真正的地球村，但這並沒有實現。」

「我知道你很聰明，一定有想過這些事情，你講的那些好事都會發生，但壞事呢？現在讓你夜不成眠的事情是什麼？」

他回答：「我有3個會一直重複的惡夢，第一個是忘記去考試，第二個是創辦公司失敗，第三個就是現在會夢到的：如果我們錯了呢？」

他認為，每個新科技一定都會帶來好事和壞事，只要好事比壞事多出一個數量級就好，他相信未來就是會這樣，所以他相當樂觀。

他說OpenAI的非營利結構有個好處，就是他們能去做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公司，不能做的事情。

像是投入Alignment Research，確保AI的利益和人類是相符的；他們也會做足安全措施，防止AI被有心人利用在壞事上；他們會竭盡所能的謹慎部屬新技術，寧願讓大家不開心，也不會躁進；他們也正在做一個全世界最大的UBI實驗，為以後財富的公平分配做準備。

Guy Raz在訪談的最後說：「Sam，你還不到40歲，但我保證你不會像奧本海默（J. Robert Oppenheimer）*一樣，做出一個自己都覺得很可怕的東西。」

*奧本海默：原子彈之父。

Sam回答：「我有那本書，而且我每天都盯著它。我不能跟你保證，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會盡我所能的努力工作、聚集最好的人才，確保我們不會落到那部田地。這將會改變幾乎所有的事情，要通往最好版本的那個世界，就需要大家集思廣益。我們需要很多人認真對待它、理解它，將寶貴且有限的注意力轉移到它上面。我們的使命就是讓這件事情發生。」

＊本文獲「Shosho Chang」授權轉載，原文：Sam Altman，以及他的AGI烏托邦

責任編輯：倪旻勤
核稿編輯：陳瑋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