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有內線消息、不想不落人後...行為經濟學家：看為何你的盲從是金融災難的溫床

台灣是島國，內需市場有限，向來是外銷導向的經濟體，因此國際經濟盛衰必然影響台灣景氣。如今美國為聯準會改採緊縮政策，導致全球資產價格崩跌，又加上中美貿易戰的衝擊－全球經濟泡沫在明後年，很有可能再度衰退。

經濟學家凱因斯歸類投機者的3種類型，並呼籲，但當投機者如漩渦般擴大，企業陷入泡沫之中，就會引發嚴重後果。

凱因斯眼中的投機者

凱因斯針對投機交易者提出一系列很實用的觀念。在充滿不確定性的時代，社會常規鼓勵投機者相信其他人相信的事，做其他人在做的行為。投機者模仿他人並跟隨群眾就體現了這種概念。不過，凱因斯並不認為社會常規不理性。在一個不確定的世界，資產價格的預測往往反覆無常，因為沒人知道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在這種困惑中，我們和其他人共有的意見，成了信念的定錨（雖然不太穩定），緩解我們的慌張情緒。

對一名能夠快速進出市場的交易員來說，小心關注他人的想法合情合理，畢竟他們可能必須在短時間內找到下一個買主。因此，投機者跟隨常規，緊盯他人行動，再決定自己該怎麼做。

一、認為別人有我們不知道的消息

在金融市場中，我們並非因為了解某項資產的潛能而買進，而是看到別人購買，認為他們知道我們所不知道的消息。人們跟隨群眾是因為相信其他人的消息更加靈通。凱因斯認為金融市場也是同樣的道理。

在不確定性高的時候，投機者意識到自己資訊不足，於是模仿其他投機者，運用他人買進的社會資訊來左右自己的決策，而且在資訊非常稀少、不確定性擴大的情況下，這種傾向更加顯著。我們之所以賣出，一部分是受到新聞影響，一部分是因為群體中其他人也這麼做。當社會資訊的數量遠超過私人資訊，我們就會加入群體中當個模仿者，做出相同選擇。

業餘投機者的模仿傾向更明顯，職業投機者比較不會隨眾人起舞，因為他們握有更豐富的私人資訊和專業能力。而且，金融市場中有一小群人幾乎完全不在乎社會影響，在其他投機者眼中，他們根本是用極為危險的特殊策略來賺錢。比方說，像喬治．索羅斯（George Soros）和華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之類的知名投資人士，就利用獨樹一格的投資策略賺進驚人財富。因此，投機者並不全是模仿者。有時，一小群投機者可能具備專業與技巧，利用逆向操作的投資策略大賺一票。

投機者握有2種資訊：首先，是他們對某資產合理價格的個人看法；其次，則是其他交易者在買賣時，所願意付出或接受的價格。

投機者對自身看法的自信度，會改變他們如何評估不同資訊。對自身判斷沒有自信的人，特別關心其他投機者的價格。他們完全忽略自己的看法，讓群聚行為壓制個人判斷，就像貝氏社會學習模型中，社會資訊完全戰勝私人資訊的狀況。而另一個極端，就是逆向操作的投機者。他們完全不在乎他人，不將其他投機者的價格納入考量，只在乎自己的判斷。

二、為了名聲，追隨潮流而犯錯

我們已經了解，維持自己的聲譽是促使人們模仿的另一個原因。凱因斯則精準的指出，追隨傳統而犯錯，比獨排眾議但正確還要好得多。這解釋了金融市場的常規：一個交易員損失100萬英鎊時，若其他交易員也造成同樣金額的損失，那麼他被開除的機會很低。但若其他交易員都沒有損失，那他恐怕逃不了被解雇的命運。

由於市場難以預測，基金經理人必須仰賴自己的名聲，而名聲建立於同行比較，其基準點是市場中其他類似的分析師。這促使交易員重視另一種不同的目標和誘因：當他們積極與他人比較，為了不落人後，就更容易跟隨他人，忽略自身的私人資訊，就算後者比較可靠。

經濟學家大衛．夏福斯坦（David Scharfstein）和傑瑞米．史坦（Jeremy Stein）利用這些觀念分析金融界中基金經理人決策的群聚現象。他們認為，金融群聚是為了建立名聲而造成的結果。

三、總在猜測「別人在想什麼」

凱因斯用選美競賽來比喻這種現象。他假想了一個情境：一家報紙辦了一個紙上選美活動。社方讓讀者看了一些女性照片後，並沒有請讀者選出他們心中最漂亮的人選，而是選出他們認為「其他讀者」覺得最美的人。凱因斯認為，金融投機也是同樣的道理：投機者買下貴得嚇人的股票或股分，並不是因為認為它們真的值那麼多錢，而是相信其他投機者也願意以類似價格買進。

別人認為其他人會花多少錢來買？ 別人認為其他人認為其他人願意出多少價格？ 別人認為其他人認為其他人又認為其他人會出多少價？ 就這樣，投機者不斷猜測，循環不止。凱因斯提出，當每個人都在擔心別人認為其他人在想什麼，金融市場就不再奠基於小心評估不同的資產。

我們必須重申，對每個投機者來說，這並不是愚昧無知的策略。如果投機者只想迅速賺一票，那麼關心群眾的行為和付出的價格，是理所當然的選擇。但從集體、社會或總體經濟的層面來看，當複雜的金融體系中，許多人只在乎臆測他人的想法，金融市場就成為金融災難的溫床了。再也沒有人願意費神搞懂長期下來那些資產有可能在真實世界產生哪些效益。如果沒有人在乎一項資產的真正價值，也就無法保證金錢會流向哪些最有生產力、最有效率的企業和計畫。正如凱因斯的觀察：

經濟泡沫會傷害一系列的產業，而投機者的傷害沒那麼大。但當投機者如漩渦般擴大，企業陷入泡沫之中，就會引發嚴重後果。當一國的資本發展，淪為賭博活動的副產品，就無法正常運作。

當人們只在乎別人的看法和常規，金融市場就會動盪不安。當我們願意為一項金融資產付出的價格，跟自己認定的基本價格無關，那麼群眾的整體判斷就會搖擺不定。短期進出、欠缺耐性的投機者，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買進賣出，賺取短期利潤，就會讓市場變得更不穩定。

【書籍介紹】

我們為何從眾，何時又不？：從經濟學、社會心理學、神經科學、演化生物學、行為生態學等角度剖析群聚與反群聚行為
Copycats and Contrarians: Why We Follow Others…and When We Don’t

作者： 蜜雪兒．貝德利
原文作者： Michelle Baddeley
譯者： 洪夏天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18/12/01
語言：繁體中文

作者簡介

蜜雪兒．貝德利Michelle Baddeley

　　南澳大學選擇研究所（Institute for Choice, University of South Australia）研究教授，暨倫敦大學學院全球繁榮研究所（UCL’s Institute for Global Prosperity）榮譽教授。她被視為行為經濟學界重要學者，經常與社會學、自然科學界的研究者及公共政策制定單位合作，亦曾參與許多時事節目。

譯者簡介

洪夏天

　　英國劇場工作者與中英法文譯者，熱愛語言文字書籍。譯作：《騙局》、《天天在家玩創藝》、《湯姆歷險記》、《看漫畫了解人體感官》、《柏拉圖和笛卡兒的日常》、《吸血鬼伯爵德古拉》（以上均為商周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