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加入收藏
已取消收藏
文章收藏功能
menu
帳號頭像 帳號選單下拉箭頭
/
熱搜內容
現正閱讀
抗癌鬥士「跑」出生命力》生命有裂縫,陽光自然就會滲進來!
畫重點
段落筆記
新增筆記
抗癌鬥士「跑」出生命力》生命有裂縫,陽光自然就會滲進來!
0
/500
不公開分類 公開分類
儲存
《商業周刊》1951期-訂戶雜誌寄送說明
至頂箭頭

生活 | 養生保健

抗癌鬥士「跑」出生命力》生命有裂縫,陽光自然就會滲進來!

撰文者:吳興傳、陳榮裕
閱多.閱好 2014/12/14

一個字,翻轉世界

等待的這一個星期很漫長,我坐立不安,時時刻刻在想:「不是!絕對不會的!」安排看報告的那一天,診所約定上午9點,8點我就到附近了,在診所外面的巷子裡,一直繞一直繞,時間到了才進去。

一進診所,醫生拿著文件告訴我:「你的報告出來了。」他沒再繼續往下說,只在桌上寫了一個字,一個大大的字:癌。

廣告-請繼續往下閱讀

這一個字,改變了我的世界。

接著,醫生交待了很多事,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拿著那一紙宣判走出診所,我在機車旁停下,腦子一片空白。就站在那裡,什麼都無法想,足足站了兩個小時。

9月的白熱陽光,從天空正上方鋪照下來,行人和車輛都只剩飄移的白色幻影,一個意識慢慢聚向腦中:我的一切,即將全部毀滅。不行!我還有兩個孩子。他們即將沒有媽媽,不能再沒有爸爸。

想要「永久刪除」的那一天

廣告-請繼續往下閱讀

2009年,我的生命在這裡切成兩半。前一半,我用我的雙腳跑出不一樣的人生,跌跌撞撞,仍勇猛奮戰;後一半,面對隨時會被吹熄的一絲生命火光,我只有一個選擇,全力博鬥。

這一年之前,我是馬拉松場上的獎金獵人,是業餘級的最佳教練,是帶著視障跑者參加各種國際比賽的快腳導引人,是一個溫暖的家的男主人。2009年4月,我太太被診斷出卵巢癌第3期,住院開刀,我沒日沒夜地奔波,從動物園警衛室下班後,趕到醫院看顧化療中的太太,再急忙回家照顧兩個就讀國中的兒子。太太做完6次化療並未好轉,醫生宣布她只能再撐幾個月。兩個月後,這一年的9月,看著醫院裡那麼多的無常,我忽然有個念頭,決定去做一次健康檢查。而這一檢查,卻檢查出噩耗,我患有大腸癌第3期。

如果可以重新設定,我會直接把那一天永久刪除。那一天,我去木柵吳錫賢腸胃科診所,醫生為我安排照大腸鏡,我躺在床上,進行到一半,醫師手邊動作突然停止,一切的聲音都停了。醫師向護理人員講了幾個英文術語,我雖然聽不懂,但大概猜得出,是要護理人員拿酒精和瓶子,要從我身體裡面夾取檢體。

夾出了兩個東西,醫師說要送去化驗。出來門診室時,醫師說:「我現在不敢跟你講是怎樣了,但你心裡要有數,裡面有長不好的東西。」我來不及反應,也不知該如何反應。他接著往下說,有50%的機率是癌,50%是腸結核,後者只要吃藥半年就可痊癒,要我一個星期後來看報告。

這是我有生以來最漫長的7天,我無法安靜下來,每天不斷地在腦袋裡對自己喊叫:「不是不是!」「這是結核,不是癌!」報告出來,我看著吳醫生寫下的「癌」字,整個人都楞住了。醫生就在旁邊,他說了很多話,但沒有一個字我聽得進去,腦中一片空白。

走出診所時,整個人完全昏了,站在機車旁,我像是瞪著車旁的什麼,瞪了兩個多小時,根本分辨不出眼前看的究竟是什麼。我不敢再想下去。回過神來,第一通電話就是打給我太太,太太的反應讓人意外,她說:「這不是癌啦,是你騎自行車騎得太多,褲檔磨擦,長了痔瘡。」

醫生安排轉診,讓我去長庚做進一步治療。回到家後,打電話給我在馬偕醫院擔任行政工作的妹妹,她建議找馬偕一位醫師,讓我去做進一步確認。馬偕醫師研判後,確認是惡性腫瘤。我不敢直接告訴我太太,她那時正面臨自己的化療失敗,須要再進醫院開刀的生死交關。從馬偕回家,太太看我臉色蒼白,就知道不對勁了。那一晚,兩個人坐在客廳,一句話也沒說。牆上的鐘擺一秒一秒地響。鐘上面的那個大紅囍字一直都沒撕下來。我們就這樣,一句話也沒說,聽見時間在耳邊一秒一秒的響。

接下來會怎樣,我完全不敢想,只能先把當前的問題解決。隔天就在馬偕照斷層掃描,當天晚上趕工看結果,醫生跟我說,幸好,還沒擴散到其他器官。

我立刻決定開刀。手術後,大腸剪去了15公分。

失速跑道

我是天生的跑者,跑了幾十年,卻在跑道上驟然失速。

從小就一直在跑。小學時,從山上跑到山下去讀書。進軍校受訓,即使被罰跑一整節,我也跑得很樂。第一次參加全程馬拉松,就跑進選手級的3小時20分。婚後,最高興的就是看著太太上臺幫我領獎盃和獎金。轉換跑道當教練,帶著盲人締造紀錄,為臺灣跑出國際賽的獎牌。

被宣告罹癌的那一天,我的跑步生涯瞬間靜止。這一年我剛過51歲。當下,我必須為保命而活,更準確的說,我必須為家人繼續活下去。我積極配合醫院的治療,醫師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叫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我一個人騎機車去開刀,開完刀,自己辦理出院,自己騎機車回家。我和太太輪流進醫院化療,撐著化療後僅剩的半條命回家,忍住身體上的極度不適,為兩個受到驚嚇的孩子準備飯菜,我的兩個兒子,一個國中二年級,另一個才剛升上國一。

在重大疾症面前,軀體如此脆弱,但人的意志力,卻大得令人難以想像。我太太捱過醫院推測的時間,用她只剩下35公斤的身軀,多撐了半年,一直等到我的12次化療結束之後,她才嚥下最後一口氣。她走了,而我活下來。老天留我一條命。

2014年8月,我忐忑地走進臺北馬偕醫院大腸直腸外科,去看術後第5年的例行檢查報告。主治醫師冷靜而溫暖的對我說,沒有任何的異常。走出診間,陪著一起來的朋友,握住我的手說:「恭喜!」我再也掩不住情緒,淚水在眼眶打滾發熱。

我度過了罹癌手術後的5年,沒有任何復發,按醫院的一般說法,等於是通過癌症的考驗,可以領一張康復的畢業證書了。過去這5年,我不但走過了死亡的幽谷,我還慢慢恢復運動,再度能跑完42公里195公尺的全程馬拉松,並再度成為教練,帶領和我同病相憐的癌友,完成騎自行車環臺1,100公里的挑戰。

在風雨中,繼續前進。

咬得住痛苦

環臺接力賽那7天的痛苦煎熬路途中,我心中浮現一句話:「要咬得住痛苦」,這句話,成了我往後幾十年的座右銘。

跑馬拉松,是一種包括身體和心理的全身搏鬥,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而且拼搏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跑過的人就知道。在搏鬥時,要高強度的跑完全程42公里195公尺,在跑了半程以後,會開始估計這次是否能破自己的記錄,只要有機會,即使只把記錄向前推進幾秒鐘,後半段的21公里,也要保持全速,不能放鬆。

跑到28到33公里間,隨時可能會出現痛苦的「撞牆」期,前面好像有一大道無形的牆,身體不聽使喚的停頓下來,神智會恍惚,會有一萬種聲音叫你停下腳步,叫你放棄,叫你不要為了那一兩分鐘,甚至只為了那幾秒鐘,這麼苦幹嘛。那一刻要能撐住,如果堅持得住,過了35公里,會衝過撞牆期;若不能咬得住痛苦,一旦放掉的話,即使前面跑得再好,最後還是輸了,輸給自己。

還好,我咬住了。環臺最後一天,本來擔心自己撐不過那最難的坡段九彎十八枴,結果那一段路輪到另一組接棒跑。最後,我總算堅持到底,完成了。

環島回來之後再參加比賽,每次都能拿分組成績前五、六名以內的獎盃,有時還會進入總排名十名以內。現在回想,幸好當初環臺時沒有放棄掉,否則對我的馬拉松生涯會留下心理創傷效應。往後跑任何一次馬拉松,在最痛苦的時候,我會不斷對自己說:要咬得住痛苦,要跟得住。

馬拉松講究的是速度和耐力。這麼多年跑下來的心得之一是:耐力好練,速度難求。一個人跑步的時候會有惰性,有一個隊伍可以跟,跟著團隊的腳程,而且要跟得住,才會進步,否則會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原有腳程。

那七天對我來說好像是留學深造,回來以後天蠶變,速度和姿勢都不一樣了。那幾天,一起環臺的高手們,無論是跑步在途中或在車上休息時,話題都是馬拉松─如何穿,如何吃,如何自主訓練,起跑後眼光要看哪裡。他們教我:爬坡時,若眼光看太遠,會覺得怎麼爬得上去,所以只要看前面3公尺。

回來以後,怕自己腳程又掉下來,每天早上4點,我就騎車去八里米倉國小,與蘆州跑友會合,一起跑上觀音山,休假時間較寬裕,跟隊友一起跑完後,我會自己加碼,再跑上山頂一次。

動物園有一位同事跑友李明吉,小我12歲,他也很會跑。休假時,我們兩人經常會從士林跑上陽明山再到金山,30多公里的路程,吃了鴨肉再坐公車回來。或從士林法院爬上七星山主峰,去冷水坑泡溫泉,再跑回來。跑步在我的生活中越來越重要。

50公分的繩子

在跑步的瓶頸中轉型,我想把我自己僅有的剩餘的價值,投入在他人的身上。

張文彥是臺灣第一個完成全程馬拉松的盲人跑者,最早是由劉文和教練訓練他,在1991年太平洋盃花蓮馬拉松賽,完成臺灣第一個正式的盲人馬拉松。1996年11月,他在臺北啟明學校黃雪芳老師帶領下,第一次出國參加美國紐約馬拉松,跑出4小時58分24秒成績。

用一條50公分的繩子,和臺灣阿甘張文彥一起跑向不同的人生風景。

回國後,他對馬拉松的狂熱快速增溫,想要再拉升成績,希望能代表臺灣參加更多國際視障馬拉松比賽,透過曾一起去紐約參賽的腳部肢體障礙馬拉松跑友沈訓連,找到了我。

我心想,如果經由我的協助,能看到他進步,從5個小時進步到4個半小時,甚至進步到4個小時,也許我有機會攀登跑步生涯的另一座高峰,雖然主角是他,跑到馬拉松終點線時,受到掌聲的是他,但因為他每跑一步,我都要帶一步,他進步的成果,還是有我一半以上的貢獻。

當天回家跟我太太講,我不要自己跑了,有一個盲人叫我帶他,我來帶他好了。她也贊成,「反正你自己愛跑,你高興就好了。」我就開始在中正高中的操場,帶張文彥跑。張文彥的職業是按摩師,但他跟我的興趣相同,他想跑步。跑步也是我第二生命。第一天,我就對他說了三句重話。

第一句話,我對文彥說:「你不要把這件事當作好玩,不可以把跑步當成好玩,今天跑一跑,明天後天就不跑了。」第二句話,我說:「你是全盲,但你也是跑者,作為一個跑者,就要有旺盛的企圖心,運動員的成績,只要第一不要第二,第二沒有人理你!」我對他說:他今天要叫我帶他,我對跑步成績有旺盛的企圖心,所以他也要把自己的成績向我拉近,邁向他自己夢想的成績。

第三句,也是我時常用來激勵自己話:「跑馬拉松的最高境界,就是咬得住痛苦,你要咬得住痛苦。」因為馬拉松全程超過42公里,跑到35公里以上時,全身是不舒服的,任何選手都一樣。這是人體極限,但是要咬得住,咬得住痛苦抵終點,成功就在那裡。跑馬拉松真的是很苦,你要咬得住痛苦,那口氣你咬不住,中間放掉,你就輸了。要贏,也就贏在終點。我說︰「這三點你要記得,我才帶你跑步。」他說好。文彥很不簡單,我要求的3件,他都做到了,也超越自己跑步的極限。

每天早上,張文彥從南京東路搭計程車到士林的中正高中操場,我們兩個人抓著一條50公分長的繩子,一起跑步,結束後他再搭計程車回去,每天來回要花500元車費。馬拉松全長42公里195公尺,在標準型400公尺的操場跑道,要跑105圈。我剛開始帶他的時候,就嚴格的操練,有時他被操練到在操場上嘔吐,操場上做休閒活動的歐巴桑看到了,對著我罵:「人家看不見,已經很慘了,你還把人家操成這樣,你這個人,心真壞!」

不過,文彥到現在還感謝我當初把他操成這樣子。一起跑步的半年後,我們第一次出國,參加1997年11月的紐約馬拉松,他的成績,一下子進步到4小時08分,推進了將近一個小時。他能跑到4小時08分,我也很滿意。他付出很大的努力。我曾經為了體驗文彥跑步的感受,把眼睛矇起來,請朋友帶我跑,差不多10公里,我就跑不下去了,因為蒙著眼睛沒有安全感,也缺乏距離感,會比正常人更早出現疲勞感。

我連續帶領文彥12年,帶他這些年我很滿意,比我自己跑還有意義。在這之前的10年,我只是為我自己而跑,但後來這十幾年是為文彥而跑,而文彥不只為自己而跑,他也是跑給大家看的,他跑給所有盲人朋友看,跑給所有喪失志氣的人看。所以我帶他這12年,我覺得自己做出第2個有意義的事了。

他跑出的成績,開啟一個新的可能性,他證明自己的人生可以不一樣。這對許多人來說,都是激勵。

助人實現夢想 

別人的夢想,也是我的

只要很努力的持續做一件事,就會發生很多奇妙的事。

我帶張文彥跑,原本設定的是能在國內推進他跑馬拉松成績,就算達成目標了,最多能想像的是,或許可以爭取代表臺灣,出國比賽一兩次。但後來的發展,超出我的想像。因為那時候他是臺灣最早跑馬拉松的盲人,漸漸跑出的佳績,引起更多注意。開始有金車、渣打等公司來贊助,贊助我們參加國外馬拉松,美國、日本、韓國、新加坡、泰國、印度、肯亞等等,總共跑了15個以上國家。

我們兩個人,一盲一明,彼此用一條50公分長的繩子牽著,跑遍全世界。這樣子牽著,又一起去挑戰攀登臺灣第一高峰玉山、日本富士山,又一前一後騎著協力車,兩度完成環臺挑戰。

帶領視障的文彥長期訓練、四處跑步登山騎車,有多很甘苦,除了體能的挑戰和跌倒摔落的風險外,要帶著他適應不同的環境,要關照他的健康狀態,還要體貼他的內在心靈。有時候,當他意志低沈,我會找一些馬拉松選手的勵志故事說給他聽,當訓練遇到瓶頸時,我會帶他來我家一起吃飯,和我的全家人一起去郊遊。為了配合訓練時間,我只好推辭駐衛警小隊長的職務,每個月因此少了3,000元薪水。

看似我為他付出了許多,但是,我得到的更多。

合歡山馬拉松。

我跟張文彥一起跑了很多地方,比我自己跑步,跑了更多的地方。我自己跑,只是在國內,我只是業餘跑者,沒有經濟能力可以到世界各國去。擔任文彥的教練後,我有了更多機會跑到更多的地方,臺灣區運動會、全國運動會、殘障亞運、紐約馬拉松等等,我都獲得工作單位核准,請年休假方式帶他出去跑。雖然跑步時,我只是引導者,正式選手是他,最後的成績也是他的,但是,當抵達終點時,現場所有人為他歡呼鼓掌的畫面,他看不到,而我享受到了,我享受他在終點受到的掌聲。

全盲的人,自己一個人不可能跑步,他的背後一定有人引導,我就是那個背後的引導者,我知道背後的價值,也享受著這個價值。抵達終點的那種快活、那種滿足,我在背後,全部看到了。突破身體的障礙,跑向全世界,這是文彥的夢想。對我來說,完成別人的夢想,也是我的夢想。我以這一句話,當成帶文彥的動力,我幫助他完成了他的夢想,成為我的夢想。

因為轉而為他人而跑,為人助跑,我的跑步生命反而更加開闊,陸續實現了我原本沒想像過的許多事。

吳興傳的抗癌配方

相信醫生

許多癌症患者與家屬常徬徨於錯綜複雜的抗癌資訊,我選擇單純地相信醫生。在醫院工作的妹妹,介紹一位醫師為我治療,我便完全配合,既然癌症已上身,也只能接受,更重要的是,如何紓解壓力。

我認識一位大腸癌友,外文很好的高知識分子,經常上網去找國外最新治癌相關資訊,還透過網路,自行買了很多國外的藥來吃,他說:「醫生沒有給我夠好的藥,我要買更強的藥,要趕快把癌細胞殺死。」我認為他的觀念不正確,其實癌細胞是細胞的突變,給太多藥物反而會刺激癌細胞更快病變,細胞產生抗藥性時,會反彈,到時更救不了,所以我選擇相信醫師的專業。

同理心經驗分享

因為經歷過罹癌的恐懼,走過死亡的幽谷,所以更知道,罹癌者在最困難的階段,恐懼的心理如果能夠適時獲得紓解,就不那麼恐懼,就有機會較快重生,也才能避免陷入無法回頭的深淵,我自己的太太就是陷入深淵,在生病末期出現歇斯底里失常狀態,行為異常。

走過了這五年,我知道,最怕、最恐懼、最走不出來的就是罹癌第一年。那時碰到什麼事情都會恐懼,不知道明天是否能活得下來,不知道未來會怎樣。

所以我認為應該要有一個部門,專門替罹癌者做心理輔導,應該要有一些人,來分享自己如何走出陰暗恐懼的歷程,帶領癌友走出來,一起來運動,幫助他們適當的放空自己,跟癌症朋友大家互相交流。

醫生雖有醫學專業,但不一定有同理心,也不一定有時間,更少有和癌症病人相同的罹病經驗,當初我在門診被確診為大腸癌時,醫生只寫給我一個「癌」字,下一個病人就進來了,我只能自己一個人面對,非常驚怕恐懼沮喪和無助。如果那個時候有「過來人」可以談一談,就能縮短驚嚇期和調適期,也可以減少被確診者輕生的念頭。由我們這些過來人,對剛罹癌的病友說:「不要恐懼,不用驚怕」更有說服力,因為我們實際經歷過,而且現在活得很健康。

我們可以想像一個情境,如果你要去探視一位罹癌的親友,你會帶什麼前去?一般人常會買一本談如何抗癌、防癌的書,書裡面大多數是醫師如何說、如何建議,但是,如果你帶了一、兩位「活跳跳」的癌友前去,癌後活得那麼健康那麼強壯的人,就站在罹病的親友面前,效果一定大大不同。

飲食控制

在飲食方面,生病以前,受父親影響,很喜歡吃大鹹大辣,每餐若是沒有肉,就覺得吃不飽,很少吃蔬菜。遺傳基因已經不好,後天又不控制,給身體那麼多不好的食物,難怪給予大腸癌上身的機會。手術後,吃比較乾烈的食物,會出現嘴唇破或肛門裂的情況,對飲食就更加小心了。現在,我是醫生面前的乖乖牌,醫生叫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我不吃醃、燻、烤、炸的食物,再製品也很少吃,吃當季的食物、不吃基因改良的蔬果。

家人支持陪伴

癌友在生病的時候,會把全家的生活都打亂,一個人罹癌,整個家庭都會陷在罹癌的處境,家人會擔心你,家庭裡的每一個人都被折騰。家人的陪伴與支持,是非常大的力量。舉辦環臺活動,希望家屬也出來跟癌友一起參與,讓癌友們享受到家人一起環臺的樂趣,我們的隊伍中,有夫妻檔、兄弟檔、父子檔。有的家屬全家來當志工,老公騎車,太太和兒子來幫忙為全隊員補給,沿路陪了10天。

每一次抵達終點,癌友的家屬們上來為完成挑戰的罹癌親人戴上祝賀花圈,互相擁抱。這種擁抱是一種歡喜,是一種感動,更是一種巨大的力量。曾經被癌所困的癌友,有一天可以走出醫院,甚至健康得可以環臺騎車,應該把健康的喜悅,分享給曾一起受苦的家人。這些喜悅、這些榮耀的分享,都是家人共同抗癌的力量。

運動可以長壽,也是一種寄託

對罹患重大病症的人來說,尤其是與免疫力關係密切的疾病,適當的運動,不只是抗病良藥,更是一種心靈寄託。生病之前,運動對我來說,是我的第二生命。生病後,更直接關係我的生命。要活就要動,要動才能活下來,醫生也鼓勵病人運動,提升免疫力。

國家衛生研究院2014年8月公布的新版運動指引,建議20歲以上成人,每天至少健走15分鐘,或是慢跑7.5分鐘,這樣平均可以延長壽命3年,癌症死亡風險減少10%,全死因風險減少14%;每天如果健走30分鐘,則能延長壽命4年,癌症死亡風險減少15%,全死因風險減少20%。運動是指刻意活動,例如爬樓梯、繞路走、跳舞、爬山、慢跑等等,從完全不動到開始運動的第一個十五分鐘,減少死亡風險的效果最好。

還沒生病前,我運動是為了競技、為了比賽、為了突破成績。長時間下來,像是橡皮筋拉得很緊的狀態,再拉緊就會斷,對身體反而不好。生病以後,我是為健康而運動,適量運動。目前,每天跑10公里,不求速度,是對我身體最佳的公里數。運動的時候,腦下體會產生腦內啡,腦內啡等同天然的鎮痛劑,還能讓身體舒服,心情變好,吃得下飯,精神愉快,不會亂想。

每天,我至少跑10公里,10公里要跨出3,000多步,每天重複這個3,000多個同樣的動作,表面上看起來很無聊,但是我享受著裡面的痛苦,享受著裡面的節奏。跑了10公里的設定目標,會有一種快活感,有一種挑戰成功的感覺,到達終點停下來那一剎那,忽然間身體會覺得很舒服。時常跑步的人,會了解這裡面的奧妙,享受裡面的痛苦。

在跑步過程中所練出來的耐力和忍受痛苦的能力,在工作上也能運用,一些企業主、成功者,有很多都是馬拉松選手,他們處理事情比別人冷靜。

跑步有時候會到達忘我境界,思維跳出身體,好像已經忘記自己,腦筋一片空白,忽然間回神過來後,停頓下來,會想過很多事情,可以思索更細微的東西。

漸進式恢復運動

大腸癌手術後化療期間,短期內我無法再跑步,就以騎車和游泳開始恢復運動,但癌病的影響太大了,體能已不如前,我卻急著想把體能恢復,太急著運動,自己一個人騎車上深坑阿柔村的山路,硬騎,騎到一半,噗地人車一起倒地,在山路上昏倒,後來,自己醒了,才再爬起來。

幸好我昏倒在地的時間內沒有車輛經過,否則可能車禍受傷。我又想,那麼久沒有車輛經過,如果我昏過去太久都沒人發現,後果也不堪設想。多次在運動中昏眩倒地,仔細思考原因,都是因為太久沒有運動,馬上就激烈運動,頭部容易缺氧。癌後運動不能太勉強。我認為,癌友或其他開刀重大手術者,若要恢復強度較大的運動,要先做到三件事,一是飲食正常,二是睡眠充份,三是適量運動。

我終於接受,我的身體不如以前了。後來,我運動前一定先熱身,不像以前那樣,一下子就要衝上陡坡。我身上有些細胞,在化治療時被破壞了,我開刀時,已經是50多歲的年紀,術後復原能力也不如年輕人了。現在,我運動是為了延續生命,不是為了要挑戰生命。

度過低潮的信心支柱

吳興傳的妹妹和弟弟,是支持他的最大力量。

在我人生最低潮時,會想起父親。連他都可以站得起來,我為什麼不可以站起來?

我父親是從大陸隻身來臺的老兵,入贅給山上農婦,語言不通,工作不順,他太太突然喝農藥自盡、留下4個未成年的子女時,他已經50多歲,又老,身體又不好,還欠了很多債,但他卻熬過來,站了起來。

我太太罹癌過世時,也留下兩名未成年的子女,我也50多歲了,但是,至少我有一份公務警衛的薪水,我的身體比他壯,我要撫養的小孩比他少,我比父親的狀況好太多了,我一定可以好好把兩個孩子養大。只要這樣一想,我就可以從低潮中走出來。

我的運動員底子,也讓我有抗癌信心,能熬得住開刀和化療,且治療之後都沒有產生不好的狀況,在化療期間就可以逐漸恢復運動和體能,罹癌後一年半就能帶著癌友一起環臺騎車1,100公里,兩年半之後就可以跑完全程馬拉松42公里。我更加相信,運動可以防癌抗癌。

在我心裡面,總有一股氣,這是我的生命最重要的元氣精神,這股元氣跟我跑馬拉松有關。再熱再遠再難,再大的艱苦,我的馬拉松精神就是:「咬得住痛苦」。

書籍簡介

書名:跑出生命力:不倒鬥士吳興傳

作者: 吳興傳, 陳榮裕

出版社:二魚文化

出版日期:2014/10/27

「我的人生,不斷地在跑,不斷地遇到難關,我咬住痛苦,不斷地找尋生命的活路。」

一個知名馬拉松運動員,面對生命最嚴厲的考驗,為了活下去而奮力搏鬥。經歷痛失親人與自己的罹癌,像一團強韌生命的火光,吳興傳頑強而鬥志高昂,要證明:癌友還有明天,人生還有許多可以達到的不可能任務!

商周大調查
大調查主圖
企業可以如何引導Z世代員工,減少「裝忙」行為?
隨著美國企業要求重返辦公室,Z世代興起「裝忙」文化,以應對「出勤即生產力」的期待。
1. 重塑辦公室價值,溝通實體出勤意義
2. 建立信任、開放的溝通環境
3. 彈性的混合辦公模式
4. 提供具挑戰性的工作
5. 提供有競爭力的薪資福利
6. 以上皆是
商周調查局相關文章 相關文章
回到辦公室上班的Z世代,開始流行「裝忙」
吳錫賢醫師 吳錫賢大腸鏡 吳錫賢 王威堯醫師 吳錫賢診所 抗癌鬥士 吳錫賢評價
閱多.閱好
閱多.閱好
出版社
展開箭頭

閱讀使人生豐富,看不到的風景、吃不到的食物,就用閱讀補足吧! 在這裡我們為您挑出五花八門好文,讓您生活“閱”來越豐富。

廣告-請繼續往下閱讀
FOLLOW US
加入商周LINE好友 秒懂新商業
加入好友

商周集團為提供最佳的閱讀服務,採用網站分析技術,以持續優化用戶體驗。
若繼續瀏覽本網站即表示您同意隱私權聲明
若您未點選「我同意」而繼續使用本網站,則視為您已同意本站之隱私權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