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 歷經喪子之痛⋯作家王溢嘉帶著兒子照片去旅行,「我該用他的眼睛看世界」 早上7點剛過,我們在日月潭向山遊客中心停好車,走下步道,到潭邊的野餐桌坐下來,打開在魚池街上買的早餐。 這是我們第二次到日月潭吃早餐。去年4月初,要到台中時,邀兒子谷神與我們同行,我說:「可以一起到日月潭吃早餐啊!」 但他說他接下來1、2天都已經有約,「下次吧!」結果就這樣天人永隔,再也沒有下一次。 這次到台中後隔天,妻子和我一早都5點就起床。我說:「我們到日月潭吃早餐吧!就帶谷神一起去。」於是盥洗完畢,立刻上路。在魚池街上的早餐店,除了2個豬肉餡餅、蛋餅外,我又多買了一個韭菜盒子,算是谷神的分。 上次是在水社碼頭和朝霧碼頭間的步道邊用餐,後來發現向山遊客中心附近更理想,所以這次換到這邊來。餐桌就在潭邊,左右兩側都是成排的落羽松。現在是一片靑翠,秋後轉紅,應該會更好看。 妻子和我在潭邊坐下來,在沁涼的空氣中默默吃起早餐。雖然跟上次同樣是2個人的早餐,但剛開始,心中卻多了一點淡淡的哀愁、還有遺憾,因為我們還是無法忘卻兒子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曾經覺得帶家人遺照出遊很荒唐⋯ 不是說好今天「要帶他同來」嗎? 其實,谷神和飛仙從小跟我們來過日月潭好幾次。向山遊客中心是新的景點,他們應該都沒有來過。這次把谷神帶在心上同來,就是希望他能在我們的陪伴下,看到眼前這一片他來不及欣賞的美景。 在吃完早餐,稍事休息時,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日本電影: 一對母女到一個溫泉勝地,在一家旅館下榻。泡完溫泉,旅館服務生送來晚餐後,母親從皮箱裡拿出一幅加框的照片,那是她先生的遺照。她將遺照擺在桌上,然後對著照片中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說:「多桑啊,我們今天帶你來╳╳溫泉,風景很漂亮啊!希望你喜歡,我和女兒先泡過溫泉了,現在就一起吃飯吧!」 當時我還年輕,看到這樣的情節,雖然覺得有點荒唐,但還是能感受其中無奈的悲願。當摯愛的親人離世後,不管年紀多大,有誰不希望他能再多活些時候,去完成他未了的心願、繼續品嘗人生的美好滋味呢? 想不到自己今天竟也成了這樣的一個父親。即使不必帶大相框,至少,我可以隨身攜帶一張谷神的小照片吧? 兒子逝世,才發現隨身攜帶照片讓人踏實 以前口袋裡放行駕照的夾子裡,總是多放一張谷神駕照的影本,因為怕他開這部車時忘了帶駕照。現在,駕照影本是不必了,但回去後應該選一張谷神的照片,放在我行駕照的夾子裡,隨身攜帶。 忽然覺得,這才是我把谷神帶在心上的一個理想方式。所謂「帶在心上,放在心裡」,還是要有一些具體的方式,才能讓人覺得踏實。 如果谷神還在,他應該是帶著女朋友或妻子一起出遊,他已經有了屬於他自己的人生,我們絕不會不識趣的介入他應該享有的私生活。但現在,除了我們外,還有誰會把他帶在心上,一起到處走走呢? 其實,谷神和我的品味不太一樣。即使把他帶在心上,我也不會每到一個自覺不錯的地方,就拿出谷神的照片,讓他也這邊瞧瞧那邊看看。只是在心裡想到他,默默問一句:「怎麼樣?這裡還不錯吧?」 真想把兒子放心上,應該學著用他的眼睛去看世界 想起我和妻子第一次來到向山遊客中心,那已是黃昏時刻,我們就坐在餐廳外的椅子上,悠閒的對著潭水喝咖啡,一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才離開日月潭,到國三的淸水休息站吃王塔米糕。那是多麼美好的2人經驗啊! 站在欄邊的妻子忽然說:「你看!這是什麼蟲?」我看著在木欄邊爬行的一隻昆蟲,只知道牠不是瓢蟲或椿象。「如果谷神在的話,他一定知道。」妻子若有所思的說。 是呀!谷神不只是昆蟲專家,當他和我們一起走在路上時,總是會留意樹上、花草上頭或地上有什麼昆蟲,然後拍照或指給我們看。 於是,剛剛盤旋在我腦海中的問題忽然又回到心頭: 如果我眞的想把谷神帶在心上,一起去欣賞他來不及看到的人生美景,那我就不能讓他用我的眼睛去看,而是我必須學習改用他的眼睛去看,去發現、去觀賞他感興趣的景物。 這樣才是讓他繼續品嘗他來不及品嘗的人生美好滋味。當然,這也許只是生者一廂情願的想法,但我卻可以因此而注意、欣賞到以前被我忽略的人生景致,增加或改變我的人生閱歷。 反之,同樣一廂情願的是:他也可以透過我的眼睛去認識他以前不感興趣的另些東西。這樣才能夠開拓彼此的人生視野,最少是開拓我的人生視野,也才能使他的生命在我身上得到延續擁有更豐富的意義。 因為有了這種領悟,谷神又回到我的心上,但我的心中卻滿溢著歡喜,並開始期待下一次的同遊(不過我得先好好充實一下自己的自然知識)。{DS_BOX_35489} 責任編輯:倪旻勤核稿編輯:陳瑋鴻 ... 2023.05.27
國際 「棺材俱樂部」幫會員正面看待死亡、和家人聊身後事⋯還省下8成買棺費! 棺材俱樂部的成員大多是退休人士,或是近期經歷過喪親之痛的人,剛加入時病懨懨、精神不好,他們往往感到與世隔絕的孤獨... 2023.04.14
財經 27歲老師歌手成金曲遺珠:我是個赤腳奔馳在土地的文人 金曲獎隔天,我傳訊息給在最佳台語男歌手獎項呼聲頗高,卻意外落馬的楊肅浩,他的反應出乎意料平靜:「我鬆了一口氣,但也有點失落。」 {DS_BOX_31135} 鬆了一口氣,因為這僅是他第一張專輯,比起入圍七次才得獎的台語歌王許富凱,他還有很多空間可努力;但失落在於,出身獨立唱片公司「典選音樂」的他,也不免擔心下一張唱片的資源在哪裡。 結束四年奔波教職生涯高分錄取卻選回宜蘭任職 「其實我私下覺得,沒得獎是好事,對我來說可能太早了。」他說,接著有點可愛的犯起國文老師職業病,引明太祖朱元璋的開國三策:「應該要『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這個世代的年輕人或許比中年人更習慣了人生浮沉。二十七歲的楊肅浩雖有正式教師資格,卻因畢業時正逢公教人員年金改革,學校極少開正式缺,錄取率不到百分之一。整個八月,他不只有金曲獎,還要為下學年的教職奔走忙碌,跑北區聯招、全國聯招、大小各校教師甄試⋯⋯。 歌手路因耳疾跌谷底「做音樂聽力卻只剩20%」 原本任職於宜蘭高中的他,近日終於迎來全台高中教師聯招放榜,他名列全台第二名,結束他四年來一年一聘、懸而未決的代理教師生活。明明有很多西部的升學型高中可選,他卻填了羅東高商,決心留在他成長的家鄉宜蘭。 「我想要的,不是最大的舞台,而是最適合我的舞台。」這是他跨越病痛、自我懷疑,終於體悟出的道理。 五年前的楊肅浩並不懂。他讀彰師大國文系時,大二就在台中金典酒店和紅磚音樂餐廳駐唱,也得過不少創作比賽大獎。青春有限,他急著被看見,畢業時也順利被幾個唱片公司相中,卻在當兵時得了A型流感併發中耳炎,且因為在軍中沒被好好治療,退伍後發現已惡化到耳膜破裂。 「真的很慘,一個做音樂的人,居然只剩百分之二○的聽力,簡直不知道未來在哪裡。」當時耳中聽見的吉他,只剩鐵絲的乾澀刮擦聲,覺得人生彷彿也要這樣乾澀下去了,他很急、很慌,用僅剩的聽力試著做了好幾首歌,卻全都被音樂公司打了回票。 「他那時根本就是個急性子貝多芬,想趕緊拉條救命繩。」典選音樂老闆王方谷哈哈大笑,接著臉一板:「我不要這些市場性的東西,我要的是楊肅浩!」看著眼前意志消沉的年輕人,他的心也軟了:「回家鄉宜蘭生活吧,我會等你。」 老闆不願他「討好市場」給兩年散步、聊天、過生活 「我一開始覺得,哪有唱片公司會不在乎市場,只要你做自己。」楊肅浩說。多年的駐唱經歷,給了他養分、也給了限制,他知道怎麼抓住聽眾的耳朵、鎮住全場;但也因此太在意市場,不由自主就往討好聽眾的路上走。 但是出身滾石、魔岩唱片的王方谷太清楚,音樂若不夠誠實,歌手的路將會越走越窄。他說到做到,那兩年夫妻倆不時就到宜蘭探望楊肅浩,讓他知道從未被放棄。 有時他們在河堤散步,聊一下午的天,看到蘭陽平原上的煙囪、豪華「農舍」、想起阿嬤、想起大學曾為一個流落來台的老將軍做口述紀錄,楊肅浩說想把這些寫成歌,王方谷就說好啊,我們來想想怎麼寫。 「不是每個老闆都願意花兩年等你。那兩年留白對我來說很珍貴,我也想過是不是就當個老師,不靠音樂也可以活?但我發現遠離音樂,我反而更思念它。」兩年後,楊肅浩的耳疾漸漸好了,二○一九年底,專輯正式開案。 斜槓青年的日子是這樣的:每天早上七點到校、上課、做行政、跟家長聯絡,下課後趕傍晚的客運到台北,錄音到十點半,再趕末班車回宜蘭,在搖搖晃晃的夜車上,靠著小閱讀燈備明天的課,到家通常早過了深夜一點。 要學的東西很多,王方谷堅持創作者一定得熟悉幕後製作,要製作人手把手帶著楊肅浩學製作。一般人要從製作助理開始學兩、三年,但他得在半年就全部搞定,在專輯裡至少負責製作一首歌。 這位伯樂懂得人才有時該等、有時該逼。有放有收,才能培養出人才的完整能力。 「要寫歌、學製作,壓力山大,我還失戀了⋯⋯簡直地獄。」楊肅浩把逝去的戀情寫成〈到此為止〉,也學著說一些從前不懂如何言說的事,譬如母親。 父母很早就離婚,父親旅居新竹,阿嬤在宜蘭把他帶大,楊肅浩對母親其實沒有什麼記憶,只有七歲時收到母親寄來的一條圍巾,上面附著手寫信,要他聽大人話、平安長大,下一個記憶裡的鏡頭,就是八歲參加母親的告別式。 「我那時很小,後來問阿嬤、問姑婆、問爸爸,他們講的媽媽好像不是同一個人,簡直像羅生門。」等到他漸漸長大,才隱約聽說母親因為自殺離世,家族都避談這件事。 他對媽媽一無所知,這個人對他而言,那麼遠,卻又那麼近,年年他上山去看她,卻想不起她的容貌。 「我父親是做建築的,家族只有我一個人讀文科,大家都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去做音樂。」許多年後,因為外婆家改建,他才得以看到母親年輕時的照片、書信,原來母親年輕時熱愛文學,他生命中的許多抉擇都跟她有關,連交過的女友都像母親,倔強而美麗。 流浪的盡頭是落地生根,從城市的燈紅酒綠回頭望,才知道原點是故鄉,那裡的海風與稻浪會黏人,楊肅浩說:「我一度也以為我很城市,但是回到宜蘭後,我才知道,自己該是個赤腳奔馳在土地上的文人。」 「他想用音樂為家鄉做事,這抱負不得了。」典選音樂老闆王方谷(右)是楊肅浩的伯樂,堅持培養創作人幕後能力,路才走得遠。攝影者:陳宗怡 將思念、青年悲哀寫進歌「生起火,如何維持最重要」 在首張台語專輯《噶瑪蘭的風吹》裡,他以所見的人事物為起點,寫了〈有時〉以很輕的方式記錄對母親很重的思念、〈1929〉則是老兵的故事、〈插滿煙筒管的城市〉觸及工廠環境汙染議題、〈講一寡話〉則是青年無出路的悲哀,都是以往台語歌較少觸及的題材,評者說他的文字充滿詩意,開拓了台語歌曲的無限可能。 他時常想起大學最後一年,常為了參加音樂創作比賽而請假、補考,系上有些老師很生氣、覺得他不務正業,卻也有一位他暱稱「素珍媽」的教授總對他說:「別把鑽石當玻璃珠。本質不一樣,就不要隨波逐流去做平庸的那個。」 「有一次我跟包谷哥(王方谷)去烤肉,我說吃肉是其次,我最喜歡的是那個生火的過程,要生起火、維持它,那才是最重要的事。他看著我一陣子,笑著說,他也是。」 沒有吃到肉、得到金曲獎,對於年輕的楊肅浩而言,未必是最要緊的事。「我並不會因為今天得了獎,明天能力忽然大增,它只是一個指標,沒有它,我明天還是要寫歌。」 火已經生起來了,他知道自己必須做的,是讓這把火長長久久、堅持下去。 ... 2021.08.26
職場 死亡結束了生命,但並未結束一段關係!悲傷是無法被時間平復的...心理治療師教你認清「面對失去」 事實:悲傷或許永無終止之日 大多數喪親者發現,時間會沖淡他們的痛苦,他們可以和事情發生之前一樣正常生活... 2018.10.23
財經 專家說「生涯規劃和經營個人品牌」很重要...臉書營運長:照我的生涯規劃根本不會進臉書工作 年與華頓商學院教授Adam Grant合作出版了「非首選人生(Option B)」一書,勉勵正遭逢病痛、喪親... 2017.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