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 89歲的她貧困、喪子、病痛:快樂是種選擇,而非狀態 深入採訪後我才知道,這位知足而依然活潑的89歲長者,是在貧困中成長、經歷過喪偶與喪子,時至今日,關節炎偶爾帶給她一陣一陣的劇痛... 2023.06.16
職場 歷經喪子之痛⋯作家王溢嘉帶著兒子照片去旅行,「我該用他的眼睛看世界」 早上7點剛過,我們在日月潭向山遊客中心停好車,走下步道,到潭邊的野餐桌坐下來,打開在魚池街上買的早餐。 這是我們第二次到日月潭吃早餐。去年4月初,要到台中時,邀兒子谷神與我們同行,我說:「可以一起到日月潭吃早餐啊!」 但他說他接下來1、2天都已經有約,「下次吧!」結果就這樣天人永隔,再也沒有下一次。 這次到台中後隔天,妻子和我一早都5點就起床。我說:「我們到日月潭吃早餐吧!就帶谷神一起去。」於是盥洗完畢,立刻上路。在魚池街上的早餐店,除了2個豬肉餡餅、蛋餅外,我又多買了一個韭菜盒子,算是谷神的分。 上次是在水社碼頭和朝霧碼頭間的步道邊用餐,後來發現向山遊客中心附近更理想,所以這次換到這邊來。餐桌就在潭邊,左右兩側都是成排的落羽松。現在是一片靑翠,秋後轉紅,應該會更好看。 妻子和我在潭邊坐下來,在沁涼的空氣中默默吃起早餐。雖然跟上次同樣是2個人的早餐,但剛開始,心中卻多了一點淡淡的哀愁、還有遺憾,因為我們還是無法忘卻兒子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曾經覺得帶家人遺照出遊很荒唐⋯ 不是說好今天「要帶他同來」嗎? 其實,谷神和飛仙從小跟我們來過日月潭好幾次。向山遊客中心是新的景點,他們應該都沒有來過。這次把谷神帶在心上同來,就是希望他能在我們的陪伴下,看到眼前這一片他來不及欣賞的美景。 在吃完早餐,稍事休息時,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日本電影: 一對母女到一個溫泉勝地,在一家旅館下榻。泡完溫泉,旅館服務生送來晚餐後,母親從皮箱裡拿出一幅加框的照片,那是她先生的遺照。她將遺照擺在桌上,然後對著照片中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說:「多桑啊,我們今天帶你來╳╳溫泉,風景很漂亮啊!希望你喜歡,我和女兒先泡過溫泉了,現在就一起吃飯吧!」 當時我還年輕,看到這樣的情節,雖然覺得有點荒唐,但還是能感受其中無奈的悲願。當摯愛的親人離世後,不管年紀多大,有誰不希望他能再多活些時候,去完成他未了的心願、繼續品嘗人生的美好滋味呢? 想不到自己今天竟也成了這樣的一個父親。即使不必帶大相框,至少,我可以隨身攜帶一張谷神的小照片吧? 兒子逝世,才發現隨身攜帶照片讓人踏實 以前口袋裡放行駕照的夾子裡,總是多放一張谷神駕照的影本,因為怕他開這部車時忘了帶駕照。現在,駕照影本是不必了,但回去後應該選一張谷神的照片,放在我行駕照的夾子裡,隨身攜帶。 忽然覺得,這才是我把谷神帶在心上的一個理想方式。所謂「帶在心上,放在心裡」,還是要有一些具體的方式,才能讓人覺得踏實。 如果谷神還在,他應該是帶著女朋友或妻子一起出遊,他已經有了屬於他自己的人生,我們絕不會不識趣的介入他應該享有的私生活。但現在,除了我們外,還有誰會把他帶在心上,一起到處走走呢? 其實,谷神和我的品味不太一樣。即使把他帶在心上,我也不會每到一個自覺不錯的地方,就拿出谷神的照片,讓他也這邊瞧瞧那邊看看。只是在心裡想到他,默默問一句:「怎麼樣?這裡還不錯吧?」 真想把兒子放心上,應該學著用他的眼睛去看世界 想起我和妻子第一次來到向山遊客中心,那已是黃昏時刻,我們就坐在餐廳外的椅子上,悠閒的對著潭水喝咖啡,一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才離開日月潭,到國三的淸水休息站吃王塔米糕。那是多麼美好的2人經驗啊! 站在欄邊的妻子忽然說:「你看!這是什麼蟲?」我看著在木欄邊爬行的一隻昆蟲,只知道牠不是瓢蟲或椿象。「如果谷神在的話,他一定知道。」妻子若有所思的說。 是呀!谷神不只是昆蟲專家,當他和我們一起走在路上時,總是會留意樹上、花草上頭或地上有什麼昆蟲,然後拍照或指給我們看。 於是,剛剛盤旋在我腦海中的問題忽然又回到心頭: 如果我眞的想把谷神帶在心上,一起去欣賞他來不及看到的人生美景,那我就不能讓他用我的眼睛去看,而是我必須學習改用他的眼睛去看,去發現、去觀賞他感興趣的景物。 這樣才是讓他繼續品嘗他來不及品嘗的人生美好滋味。當然,這也許只是生者一廂情願的想法,但我卻可以因此而注意、欣賞到以前被我忽略的人生景致,增加或改變我的人生閱歷。 反之,同樣一廂情願的是:他也可以透過我的眼睛去認識他以前不感興趣的另些東西。這樣才能夠開拓彼此的人生視野,最少是開拓我的人生視野,也才能使他的生命在我身上得到延續擁有更豐富的意義。 因為有了這種領悟,谷神又回到我的心上,但我的心中卻滿溢著歡喜,並開始期待下一次的同遊(不過我得先好好充實一下自己的自然知識)。{DS_BOX_35489} 責任編輯:倪旻勤核稿編輯:陳瑋鴻 ... 2023.05.27
國際 拜登就職》妻女車禍亡、兒癌逝...拜登揮別傷心,熬到78歲入主白宮 美國民主黨籍的拜登(Joe Biden)就任總統後,新「第一家庭」也將入主白宮,包括一些家喻戶曉的成員、社群媒體新星,以及一些仍想維持低調的親友。 英國「衛報」報導,除拜登本人之外,在拜登從政生涯投入最多的就是他的妻子吉兒.拜登(Jill Biden )。吉兒是個教育家,也是孩子眼中的「軍事母親」,兩人1977年結縭至今。 低調的拜登一家,拜登歷經妻兒車禍亡、長子癌逝 外界預期吉兒會打破傳統,維持擔任教授的工作,同時也會將自身理念灌注到教育政策當中。這相當罕見,對於這位擁有4個學位的第一夫人來說同樣難得。 過去近40年來,69歲的吉兒考量到另一半擔任參議員與歐巴馬時代兩任副總統,因此始終維持低調。 歐巴馬擔任總統時期,身為「第二夫人」的吉兒與第一夫人蜜雪兒(Michelle Obama)關係良好,時常一起旅遊與致力於「支持軍隊」(Joining Forces)的軍眷計畫。這段時期,吉兒持續在北維吉尼亞社區學院(Northern Virginia Community College)任教。 去年大選選戰期間,在拜登的一些重大決策都能看到吉兒扮演要角,其中包括找搭檔的副手。 拜登夫婦育有1女,39歲的艾希莉(Ashley Biden)是慈善家也是位社會工作者,不希望面對鎂光燈。艾希莉的丈夫克蘭(Howard Krein)的風險投資事業則受到全國關注,並曾為拜登陣營的防疫政策提供建議。 拜登家庭曾歷經許多令人心碎的悲劇。拜登和前任妻子娜伊莉雅.韓特(Neilia Hunter)育有3名子女,分別是波伊(Beau)、韓特(Hunter)與娜歐蜜(Naomi)。 1972年,當拜登沉浸在首度當選參議員的喜悅不過幾天,就接到妻子娜伊莉雅和女兒娜歐蜜在車禍喪生的噩耗。長子波伊曾擔任德拉瓦州檢察長,是民主黨正要大放異彩的新星,卻於2015年因腦癌辭世。 拜登僅存的兒子韓特,則屢次成為川普和共和黨陣營的攻擊目標。他們企圖把拜登家庭和民主黨貼上貪腐標籤,與中國秘密業務往來謀取私人利益。 在去年9月的第一場總統大選辯論,川普嘲諷韓特難戒毒癮,但外界一般認為這項指控是無的放矢。 川普和他的陣營也在沒有具體證據下一再主張,50 歲的韓特利用父親擔任副總統的權勢謀財。 去年10月,據說來自韓特筆電和簡訊內容在詭異的情況下浮出檯面,共和黨利用這項素材來主張他們關於拜登家族貪腐情事的指控是真的,但是主流新聞媒體經調查後已不理會這些說法。 韓特幾乎不公開參與父親的競選活動,僅錄製影片在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上播放以示支持。 拜登好幾名孫子女也在影片中露臉,他們稱他為「阿公」,說他是如何地寵溺他們,並笑說拜登每天撥電話給他們「報到」。 拜登有孫女也取名娜歐蜜(Naomi),她是26歲的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畢業生,在網路上有很多追隨者,先前也上傳好幾張拜登的照片。她在8月一則推文開玩笑地說,「任何人要找拜登,得先通過我們這關」,還附上一張拜登孫子女們的照片。 拜登夫婦的兩隻德國牧羊犬「冠軍」(Champ)與「少校」(Major),也將隨他們一起搬到白宮。 從政近50年,拜登有個由約8名關鍵顧問與家庭成員組成的核心圈,預料他當上總統也不會改變。 前總統歐巴馬幕僚長戴利(Bill Daley)告訴衛報:「拜登的圈子相對小。」 戴利舉例說,拜登的長期顧問包括他的妹妹瓦萊麗(Valerie Biden Owens)、歐巴馬總統時期的國家安全顧問唐尼倫(Tom Donilon)、拜登前幕僚長克蘭(Ron Klain)、利德(Bruce Reed)和芮契提(Steve Ricchetti),以及前德拉瓦州聯邦參議員暨長年顧問考夫曼(Ted Kaufman)。 戴利說:「我認為部分原因是當你來自比較小的州,交友圈就會相對小。」 瓦萊麗在兄長的從政生涯中向來是重要支柱,她在拜登的大多數競選活動中擔任首席助理、在拜登前兩次參選總統期間擔任競選經理。她去年大部分退居幕後,但重要性仍不言而喻。 瓦萊麗去年8月接受美聯社訪問時,拿拜登的人生際遇和川普做對照。 她說:「相較於川普,我哥就是另一端,我不需要吹捧他。他本人就夠好了,他也已準備好,我相信他現在最有資格帶領國家。」 拜登去年12月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訪問表示,他上任後,家人面對利益衝突時會有所迴避。 他說:「我的兒子、我的家人不會從事任何有利益衝突的商業活動或相關企業,會和總統職務與政府保持適當距離。」 責任編輯:謝佩如 ... 2021.01.20
財經 數學家的愛情小說登HBO:平凡日子才是機率極低的幸福 賴以威是台灣師範大學電機系助理教授,數學推廣平台──數感實驗室共同創辦人,他寫的愛情小說,十二月中即將改編成《戒指流浪記》在HBO Asia播出。 數學家寫的愛情小說是什麼?除了愛情,從台灣適婚年齡女性的總數、理工男遇上真命天女的平均天數,或是遺失物的尋獲機率……,都在小說裡。 但幸福是沒有機率的,沒人比賴以威更明白。 他的父親賴雲台是小學自然科老師。一九九六年屆齡退休後,走遍台灣各地國小推廣趣味數學教育。談起父親,「他是一個準備很仔細的人,譬如下週要去高雄上課,他會先南下一趟去場勘、跟老師談談,第二趟才去正式教學,全家都笑他這樣很沒效率。」而且大都是自費無償教學。 父親力推趣味數學卻驟逝他,電子博士扛起教育遺志 二○○九年,賴以威在德國當客座研究員,每週一次用Skype跟父親視訊閒話家常。那是個尋常的初夏午後,父子在螢幕前聊得開心,父親很羨慕他去逛白蘆筍節買回來的超美蘆筍跟超大草莓。結束通話前父親微笑說:「喔,有件事要跟你說,醫生說我得了肺腺癌末期,大概剩三個月。」 兒子嚇得說不出話,父親淡淡接口:「醫生叫我養病,但我覺得沒意思,還不如快把該做的事做好。你不是學醫的,也不用趕回來啦,把手上的研究做好比較重要。」向來聽話的兒子躊躇半日,還是違逆父命立刻飛回台灣。 如今,賴以威回想起那段日子還是沒有真實感。他陪父親上課、走訪各地教育局、教學機構,想把十三年來累積的趣味數學教材留下來。「公家機關有程序,程序需要時間,但我父親最沒有的就是時間。」他回憶:「許多人都是初次見面,要他們接下遺志,我也明白這真的太沉重。」奔波勞累、加上講課極耗元氣,不到一個半月,父親離世。 「從前我只要努力,就會有收穫;但是面對我爸此生最想完成的事,我卻沒有辦法幫上他半點。」賴以威說著,眼淚掉了下來:「他走後,書房裡留下一、兩千本資料,我打開其中一本,裡面夾著他寫得密密麻麻的手稿,我讀著他的字,好像在跟他聊天。我一直讀,停不下來,心想我能為他做點什麼?」 賴以威從小就是資優生,一路從師大附中、台大電機念到台大電子所博士。自認沒耐心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跟教育扯上關係,就連他的國小老師聽說他要教數學也委婉搖頭:「有點難喔,資優生比較難配合理解力慢的學生……。」 他不信邪,跑到小學教室上課,第一名的學生跟他互動得很起勁,後段的學生仍然放空不聽課,追問為什麼,孩子扯過臉去不理他。 「我缺乏小學教育的經驗跟能力,得走其他的路。」他想起父親伏案寫字的背影,想起父親最後時說:「如果再給我十年,我就可以把趣味數學遊戲都編好、寫文章傳播出去了,如果再給我十年……。」 融合文學,部落格當破口用數學幫戀人們打分數暴紅 一直有寫部落格習慣的他,擦乾眼淚,開始寫科普數學文章,為了讓國高中生感興趣,也開始將數學融入戀愛小說。 「一開始真的沒人看,但想故事情節本身很有趣,我每週固定寫三篇:一篇數學、一篇日記、一篇小說,持續寫了三、四年。」漸漸有人看見,邀他在博客來Okapi、《聯合報》連載,然後出書。他的「用數學公式教你包婚禮紅包」、「數學證明指考學生不是在消費祖父母」等文章更獲得媒體廣泛報導。 「我覺得他真的是個融合文學跟數學的奇葩。把機率融入愛情、或是用數學理論來評分戀人……。」台大電機系教授葉丙成曾這樣形容他:「讓學生覺得數學是活的,不只是課本上生硬的東西,也會更有興趣。」 「我認識以威後,就想把他的個性融入男主角的角色,他數字感很好、對觀察人也很有興趣。」改編賴以威小說成戲劇《戒指流浪記》的製作人葉天倫說:「他的小說很嚴謹,透過數學設計細節、線索跟邏輯;但每個角色個性卻不刻板,節奏很明快。」 賴以威自己的戀愛故事,也節奏明快像工程師解決Bug。二○一五年七月,他接到日本岡山大學的聘書,八月認識未來妻子廖珮妤,九月赴任前問妻子能不能跟他一起去,丈母娘說:「怎麼一起去?又還沒有結婚。」賴以威立刻求婚,從認識到決定結婚正好一個月。 幸福來得很急很快,噩耗卻也來得猝不及防。兒子樂樂一歲半時忽然發高燒,罹患罕見的「兒童急性壞死性腦病(ANEC)」,那天是父親節隔天,當晚醫師宣布樂樂可能腦死,當兒子腦波停止,賴以威放聲大哭。 稚子在父親節後腦死發現數學不能解答生命習題 「那年台灣地區一至兩歲兒童離世的機率是萬分之二.九,光就台北市而言,可能還更低。」總篤信數學能解決一切問題的他,想從自己熟悉的領域找答案,卻越找越迷惘。不論怎麼查台灣男性的平均壽命、一歲至兩歲兒童離世的機率,都不能明白,為什麼這些生命的殘酷習題會發生在他身邊。 「我就想為什麼偏偏發生在我身上?如果我能回到過去父親還在的時刻,能預防他生病嗎?如果那年父親節,我帶著樂樂躲在家裡,哪裡都不去,樂樂就不會生病了嗎?」 這些得不到結果的叩問,至今偶爾還是會出現在賴以威心裡,但他明白,自己是被留下來的人,時間不斷前進,若想讓離開的人不要漸漸模糊,唯一的辦法是靠著反覆書寫來記憶與思索。 「我跟父親感情很好,但是到最後那段時間才多懂了點他、他走後為他寫書又懂了一點,後來自己當父親再懂了一點。」賴以威說:「就像讀《三國演義》,十歲時、三十歲時、五十歲時讀,都會讀出不同的意涵來。」 反覆書寫記下離開的人不同階段悟出不同人生意涵 父親逝後,有一次他接待德國的指導教授參拜行天宮,教授告訴他:「有時候我們得選擇相信,因為唯有相信,才能讓我們繼續好好的活下去。」 他相信自己只要多推廣數學一天,就能更接近父親一點。做不到父親擅長的小學課堂教學,他就用自己的方法去做。父親的一堂課可以教三十個孩子,他的一篇文章放在網路上給上千人看、小說改編成一齣戲給上萬人看,或許能讓更多的人更親近數學,這是父親走到生命末端最惦記的事。 賴以威與妻子廖珮妤創辦的數感實驗室,成為台師大第一個衍生教育新創企業。 以往隱身在文字背後的他,現在也當起YouTuber,讓更多人容易接受生活中的數學。「一開始很僵,不斷練習之後才開始習慣鏡頭,我也曾經想過,如果父親還在,他會不會適應鏡頭呢?看到數學變成偶像劇,他會不會開心……。」 透過一次又一次的言說,文字及影像的轉化,原來十一年前離世的父親從未遠離。走過生命幽谷,賴以威明白無常往往最平常,每個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日子,才是機率極低的幸福。 {DS_BOX_29187} 來源:HBO Asia提供 來源:HBO Asia提供 ... 2020.12.10
職場 媽媽盡力活下去,用餘生去愛妳...失去孩子後的領悟:讓自己脆弱,才能往下走 失去孩子這件事的痛苦,跟踢到桌腳不一樣。一般來說,踢到桌腳的當下反應很大,你會跳起來,罵髒話,會痛到無法思考,喔喔喔地慘痛哀叫。但1分鐘過去以後,又能毫髮無傷地接著過下面的人生。 而失去孩子的感覺是反過來的。 我記得自己當下很麻木,當然是流了眼淚,可是你跟那些悲傷隔著一段距離,好像在看一齣戲。接著,一天一天過去,當大家都覺得漸漸好起來的時候,事情卻從裡面慢慢改變著,有一部分的自己好像離開了,你開始懷疑,為什麼會變成留下來的那個人,你反覆檢討,反覆控訴,孩子無緣無故地死去,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留下來才對。 思念跟自責會轉來轉去,像遊樂場裡的旋轉木馬,人生裡頭,其他新發生的事情,都只是坐在上頭的孩子,如何笑鬧玩樂,也只是上上下下。有一種僵硬的東西,在心裡以卡榫和螺絲鎖著,固定不會動。不論你多麼想要堅強以對,有一部分就是鎖住了。 我很能理解這本書。除了同情,還有理解。 本書的作者失去了2歲的女兒,因為在某個悠閒的午後,在路邊的椅子坐著,從天而降的一塊紅磚,打中了小女孩的頭。 「拜託告訴我,磚頭砸中葛瑞塔什麼地方,打到她的頭了嗎?」讀著這句話,我便想著,都是這樣的。身為父母,你心裡知道什麼是最壞的情況,你開口問了,然後在心裡許願,那件事情沒有發生。 在面對失去孩子的心碎時,我們經歷了如此相似的過程。 作者一家人搬了家,我也是;他們去見靈媒,希望靈媒喊出女兒的名字,而我在失去孩子後,陸續見了2個風水師。我以為投靠這樣的事,是傻子才會做的事,但不是,那是一個出口。以前的我並不明白,有種自以為是的優越感,以為自己比那些求神問卜的人厲害,可是被命運傷害的時候,我走過了人性脆弱的過程。 「我們走進葛瑞塔的病房,她的頭蓋骨又青又腫,中間有一排大得嚇人的縫合針。『嗨,小猴子,』我的妻子說:『我們相處的時間不太長,還不夠,不是嗎?』」 有一部電影,裡面的台詞是:「緣分這件事,能不負對方就好,想不負此生,真的很難。」我直覺失去孩子的父母,會想到的第一個問題便是——孩子,我是不是辜負了你? 失去孩子這件事的痛苦,有一部分是在於愛得不夠。 孩子那麼小就走了,身為父母,會覺得愛得不夠多,愛得不夠久,那些滿滿的愛,都沒有地方放,很多愧疚的心情就從四面八方跑出來了。嚴重的時候,你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害了那個孩子。 天啊,我是什麼樣的父母,居然把自己的孩子害死了。我經常懷抱這樣的心情,在夜裡清醒地瞪著天花板。我變成一個自卑的母親,不確定如果再生一個孩子,她能不能活下來。 總是有好的時候,跟不好的時候。我記得作者在書中說到:我死了一個孩子,我有權利永遠保持憤怒,我有權利永遠保持困惑。而我的經驗是,發生了不好的事,就像一座樓梯那樣,你得讓自己難過,讓自己脆弱,通過了這段,才能繼續往下走,才能在往後的日子中,繼續試著平靜地看待摯愛的缺席。 閉上眼睛,我的時間停在那一刻,我把死去的孩子交給護理人員的那一刻。偶爾還是會想,會不會有那麼一天,等我也離開這個世界,便能夠再見到我的女兒。 若是有一點點機會見到她,我會把她的身體輕輕抱起來,我會告訴我的寶寶,儘管她先走了,媽媽依舊盡力活了下去。 媽媽用了餘生去愛妳。 《在沒有你的星球,學會呼吸》內文摘錄 獻給每個生命曾經出現缺口的你我—— 回家2星期後,我們銷假上班。這個時間點相當荒謬,簡直野蠻。但是當你處於震驚,似乎什麼行動都說得過去。我們各自的上司囑咐我們安心休息,想放多長的假都行,但兩人感到一股本能的衝動,急切地想一頭栽進人群、被交辦任務。 史黛西的工作有個額外的糾葛:她4年前離開音樂產業、回到學校,現在是一名營養師兼哺乳顧問,服務於WIC(婦幼營養補助計畫)—一個專門照顧低收入家庭兒童的組織。每天早晨,她得面對源源不絕湧入的新生兒,以及跟葛瑞塔同齡的幼童。 她從未跟這些新手媽媽提起葛瑞塔。我不明白在看著女兒被推走後,她怎麼有能力一天又一天應付寶寶、蹲下來跟別人的小孩說話—這超過了我的理解範圍。 她自己也承認這有點費解。她能找到的最佳解釋是:「嬰兒永遠不會讓你不痛快。在嬰兒身邊,你不可能覺得難受。」我愣住了,但我也無法跟她爭辯。 她說,官僚系統的空洞也有一些安慰效果。她在勾選欄中打勾,提醒大家多吃蔬菜水果。她協助新手爸媽走過家有新生兒的慌亂生活,把自己迷失在種種問題的費神本質中:我應該給寶寶餵幾次奶?出生第6天應該會尿溼幾片尿布哩?我們要如何挺過接下來的24小時呢? 她靠這種方式昇華自己的悲痛,或者暫且忘卻哀傷。只有坐進車子,她才會止不住地哭泣。 偶爾從辦公桌抬起頭,她盯著跟葛瑞塔同一天生日的男孩或女孩。那很痛,但她也很開心有機會跟來自葛瑞塔小部落的人說說話。 我回到在Pitchfork [註1] 的編輯職位,之前我已經為這個網站自由撰稿多年。和史黛西一樣,我也是新人,剛上任3個月。第一天,我坐在地鐵上,感覺自己彷彿渾身瘀青,如果有人戳我一下,說不定我會突然飆淚。辦公室同事看到我的時候會皺起眉頭,他們用非比尋常的友善和關心對待我,但我覺得他們背著我強忍顫抖。 我在震驚的表層上如履薄冰,而一切舉止似乎都沒有越軌或出格。沒有人期待我完成什麼。我來上班也好,不來也罷。我溜進去辦公室又溜出去,只要給同事發個簡訊就可以大半天消失無蹤。這是既驚人也嚇人的自由。 這幾個星期,關於我選擇的職業,我體會到一些不為人知的不愉快真相。的確,聽音樂可以讓人對生命充滿希望,音樂是通往情感最深處的渠道。但它也可以是純粹的雜音,是一張悶住所有感官的馬鞍毯。 一張專輯刺穿了冰層,出自洛杉磯的兩位年輕女性之手,她們把自己稱作Girlpool [註2]。 那是營火旁的音樂,兩把吉他的和弦隱約飄渺,歌詞是關於青春的醒悟,有如日昇照亮了你的整個大腦。有一首歌叫做〈我很高興你看得見它〉(I Like That You Can See It)。我把它放在隨手可得之處,想要時時刻刻記住這個念頭。 回去上班整整2週後,我在夜裡外出。創作型歌手Mitski [註3] 在一個小型舞台演出。她徹底征服了全場,雙腿張開站立,頭髮往後甩,灼熱的眼神燃燒了每位聽眾。我的同事珍是這場秀的主辦人,我站在她身後,接近劇場的最後方。Mitski 以她當時的招牌歌曲作為結尾,那是一首麥克風不斷爆音的搖滾歌曲,最高潮的一段歌詞訴說:「我不會變成爹地希望我變成的模樣/我要當自己想當的那個人」[註4]。 即使在那一刻,我意識到葛瑞塔永遠沒機會像Mitski 如此深刻地表達自我,或者活得像珍這樣充滿藝術與可能性,但我仍深受鼓舞。 註1:美國音樂媒體公司。提供線上音樂評論、特色節目及訪談,和及時的音樂新聞報導。 註2:獨立搖滾樂隊。成員為Cleo Tucker 和Harmony Tividad。 註3:日裔美國歌手兼詞曲創作家。 註4:出自〈Townie〉。 {DS_BOX_26451} 責任編輯:洪婉恬核稿編輯:葛林 ... 2019.10.30
生活 金鐘54》《我們與惡的距離》入圍14項,得獎呼聲高?5大亮點分析搶先看 且十分好強的新聞台主管演得絲絲入扣,令不少員工恨得牙癢癢,直呼根本「職場女魔頭」,但回到家中,她卻因不幸喪子... 2019.10.04
生活 出道29年,賈靜雯回歸台劇女王:即使結果不完美,但盡力了就不要苛責自己 《我們與惡的距離》播出後立刻造成話題,劇中飾演面對喪子而心力交瘁的母親,這樣的人物設定,對任何一位演員來說... 2019.0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