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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4日,先前已計畫實施高層減薪、基層放無薪假的全球製鞋龍頭寶成再出手,位於中國的湖北廠確定關廠,首波遭資遣員工約達4,000多名。
加上先前也傳出,該公司對供應商下令應付帳款再延期45天,一連串措施,可說是寶成創立51年來,最大動作的縮減開支。
疫情雖然打亂了運動休閒品牌供應鏈,讓寶成因此重創,寶成今年第一季合併營收594.61億元、年減22.4%,創下近六年來同期新低。
但為什麼同樣是製鞋產業,另一個製鞋大廠豐泰,不僅沒傳出放無薪假,第一季營收還比去年同期成長7%,出現兩樣情?
第一,雙方客戶競爭力,在當前疫情中,確實表現差異頗大。
分析寶成旗下專營鞋類製造的裕元工業的收入結構可知,運動鞋代工分散於十數個品牌,占比製造產能最大則為阿迪達斯(Adidas),通路收入占比35.3%,鞋材收入占比5.1%。
豐泰的策略是選擇站隊Nike,營收8成以上都來自它。根據Nike公布,其截至2月29日季度營收持續成長5%,淨利衰退23%,相較於Adidas受傷較輕;後者第一季(截至三月底)財報淨利銳減近97%,還必須向德國政府申請30億歐元(約合新台幣九990億元)的紓困金。
而偏偏,這次訂單下調最多的,就是Adidas與其他二線品牌,正是寶成的代工主力。寶成創立時,採用多品牌代工與垂直整合策略,快速壯大,去年營收是豐泰的四倍大,創辦人蔡其瑞曾說,寶成在製造與通路都要做到絕對大,除了運動鞋代工,也投資鞋材產業,更跨入運動鞋零售,但是當終端需求消失時,垂直整合模式受創最重。
寶成不僅製造受傷,其旗下通路寶勝國際也預告第一季將由盈轉虧損約七億台幣,再加轉投資的上南山人壽已難貢獻股利,讓寶成集團執行長蔡佩君決定下重手。
蔡佩君的父親,寶成創辦人蔡其瑞在金融海嘯時,沒有裁員與無薪假,最犀利的決定就是,砍掉轉投資虧損的電子與金融業。
其實,從寶成集團第一季獲利預警的虧損金額來看,約在新台幣20多億元左右,攤開去年底的財報,寶成帳上現金有370億,來自營業活動的淨現金流入也有245億,為何必須立刻採取無薪假的策略?
這牽涉看此事的第二個層次,內部人認為,這次寶成也想藉此時刻整頓不良資產與不需要的人員。
一位幹部分析,蔡佩君是藉機換血,寶成的組織肥大,陸幹專權早就是業界人盡皆知的秘密。2月,這些人沒回去營運,公司都沒出問題,她就藉機瘦身改革。甚至,這次關閉的湖北廠,原本就因為疫情陷入虧損,不如此時關廠。
只是,華頓商學院財務金融系畢業的蔡佩君在寒冬縮減開支,從財務觀點來看天經地義,為什麼這次她的操作卻讓員工與供應商不滿,進而四處爆料,引發反彈?
業內人士說,「過去寶成人很團結,少見這樣的情形。」
以延期供應商付款為例,寶成僅寄出一封email告知,毫無溝通,延期方式嚴苛,供應商要長達120天,才可能收到款項。「今年就是比看誰撐得夠久,我們也有員工薪水要付,放帳100多天,很難接受。」一位供應商無奈的說。
另一方面,一位內部主管點評,「她有改革的熱情,卻無溝通的技巧。」
從農曆年疫情爆發後,寶成的危機處理,讓內部感到反覆不定。如幹部回派駐地的日期一延再延,光是機票就延期兩、三次。
此外,原本總公司要給員工防疫安心包,福委會還是依照過去的送禮方式寄到家人手上,被戲稱為「家人安心包」,台幹在農曆年後,返回外派地也沒有收到隻字片語的關心與說明會,直到部分越南年輕台幹反映擔心安危不想回去,總部才開始一連串的說明會,3月19日,自武漢封城後已經近兩個月,蔡佩君才寫了一封信,希望穩定人心。
蔡佩君不願走上解雇一途,開了留職停薪這條路給大家選擇,但也是因為缺乏溝通,反倒變成員工向媒體爆料,認為被公司逼迫簽署留職停薪。
一位內部幹部說,「現在主管都從台中想事情,幻想中央集權,結果政令不能落實。」
寶成集團發言人何明坤重申,並沒有逼迫員工簽署留職停薪,也無藉機做組織瘦身,正推動高階主管減薪10%到30%與無薪假費用措施。至於防疫安心包因為內含口罩,所以採用寄回台幹家裡,讓同仁家屬寄出。
持平而言,危機,確實是改革與調理體質的最佳時刻,寶成擁有超過34萬員工,在做數位轉型時,本就需要更大刀闊斧的決策。但蔡佩君沒有太多鋪陳與溝通,就對外對內做出不小調整,疫情過後,寶成能否重拾與供應商、員工間的信任關係,將成為一大挑戰。
責任編輯:謝佩如